別说剪窗了,估计写对联,墨水都能洇开。
苏棠拿起一张看了看,默默地放了回去。
她想到了前世过年时,她在家里掛的那些用雷射鵰刻、洒满金粉的精致窗和绒布对联。
再看看眼前这些,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是嫌弃,而是觉得,这个年代的人们,连想把日子过得喜庆一点,都这么艰难。
秦野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他看著她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现在的沉默不语,看著她拿起红纸时,那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愧疚涌了上来。
他居然连让自己的媳妇儿,买到几张像样的红纸,扯到几尺满意的红布,都做不到。
他承诺要给她一个令她满意的婚礼。
可这满意的第一步,就卡在了这小小的供销社里。
“没关係,这种粗布也挺好的,结实耐穿。”苏棠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反过来安慰他,还对他笑了笑,“红纸也行,大不了我们多贴几层。”
她越是这样懂事,秦野心里就越难受。
他寧愿她发发脾气,抱怨几句。
可她没有。
她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我们走吧。”秦野拉起她的手,声音有点沉。
“不买了吗?”
“不在这儿买了。”
回去的路上,秦野骑著车,一言不发,脊背绷得笔直。
苏棠搂著他的腰,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低落和憋闷。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啊,总是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一旦做不到,他就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真傻。
她把头靠得更紧了些,无声地安慰著他。
回到家,秦野把车停好,闷著头就去院子里劈柴。
“砰!”
“砰!”
斧头一下下地砸在木桩上,仿佛要把心里的鬱气都劈出来。
苏棠没去打扰他,默默地回屋,烧了壶热水,泡了两杯茶。
等她端著茶出来的时候,秦野已经劈了小半堆柴火,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喝口水吧。”苏棠把搪瓷杯递到他嘴边。
秦野停下动作,就著她的手,一口气把整杯热茶都喝了下去。
“棠棠,”他放下斧子,转过身,认真地看著她,“委屈你了。”
“不委屈。”苏棠摇摇头,“跟你在一起,住山洞我都觉得是神仙日子,何况只是买不到几尺布。”
“可我想给你最好的。”秦野的声音沙哑。
“你已经把你最好的都给我了。”苏棠踮起脚,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你的爱,你的保护,你的家人……这些,是再好的布料和红纸都换不来的。”
秦野看著她清澈见底的眼睛,心里翻江倒海。
他一把將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著,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棠棠,我……”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苏棠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秦野的情绪渐渐平復下来。
他鬆开她,“供销社里买不到,不代表別的地方没有。”
他看著苏棠,压低了声音。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