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人民医院没能留住刘清明太久。
第三天,刘清明就办了出院手续。后背的伤口还没拆线,扯动一下就疼。
苏清璇不同意,但她也知道,云岭乡那边的工作,才是他心里的头等大事。
她只能一遍遍地叮嘱,注意伤口,別逞强。
刘清明一一应下,坐上了返回云岭乡的班车。
车子驶出林城市区,路况就变得糟糕起来。
大雨虽然停了,但山洪和泥石流留下的痕跡触目惊心。
道路多处被冲毁,到处都是塌方的土石和倒伏的树木。
抢修的工程队正在日夜不停地工作,但进度依然缓慢。
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走了四个多小时。
当车子终於顛簸著开进云岭乡政府大院时,天色已经擦黑。
刘清明刚一下车,就看到了等在院子里的於锦绣。
几天不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满是疲惫,但一双眼睛却很有神,腰杆也挺得笔直。
“刘乡长,你回来了!”
看到刘清明,於锦绣快步迎了上来。
院子里还有一些乡干部和自发前来帮忙的乡亲,看到刘清明,都围了过来。
“刘乡长回来了!”
“乡长,你的伤没事吧?”
“乡长,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有主心骨了!”
一张张朴实的脸上,写满了真切的关心和依赖。
刘清明心里一热,他摆摆手。
“我没事,皮外伤。大家辛苦了。”
他看向於锦绣,“这几天,乡里情况怎么样?”
於锦绣言简意賅地匯报。
“赵书记被市里叫去开会了,还没回来。乡里的情况基本稳定,多亏了解放军的同志,帮了大忙。省里和全国各地送来的救灾物资很充足,保证了安置点乡亲们的吃喝。”
刘清明点点头,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於锦绣顿了顿,又说:“现在洪水退了,乡亲们情绪有点急,都想回家看看。特別是山上的,惦记著地里的庄稼和家里的房子,要不是我们拿你受伤的名义一直压著,估计早就坐不住了。”
“不能让他们回去。”刘清明立刻说,“山体被洪水泡了这么久,土质疏鬆,隨时可能发生二次滑坡。现在回去太危险了。”
“我也是这么说,但他们不听。”於锦绣有些无奈,“乡长,这事儿,还得你亲自去说,他们才信。”
“好。”刘清明没有犹豫,“我先去看看物资,然后就去安置点。”
他放下自己的行李,跟著於锦绣走向了临时改建的物资仓库。
仓库是乡政府的礼堂改的,里面堆满了成箱的方便麵、矿泉水、被和衣物。
一车车的物资从全国各地运来,上面贴著各种各样的捐赠標籤。
“心系云岭,共渡难关。”
“云岭加油!”
刘清明看著这些物资,心里感慨万千。
在今天之前,云岭乡只是个在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偏僻小地方。
可灾难发生后,无数素不相识的人向这里伸出了援手。
这就是这个国家的力量,一家有难,八方支援。
刘清明看得很仔细,他隨手拿起一本登记册翻看。
“於副乡长,你干得很好。”刘清明由衷地讚许道。
登记册上,物资的品类、数量、来源、入库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
於锦绣的脸微微一红,有些激动。
“刘乡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做得好就是做得好。”刘清明把册子放下,又问,“捐款呢?都统计好了吗?”
“统计好了。”於锦绣点头,“乡財政所的陈会计在负责这事。”
“让他过来一下。”
很快,一个五十多岁,头髮有些白的男人被叫了过来。
他叫陈满仓,是乡財政所的老会计,在乡里干了一辈子,为人老实本分。
“刘乡长。”陈满仓有些拘谨地打招呼。
刘清明点点头,直接问:“陈会计,我跟你交代个事。所有接收到的捐款,必须设立专用帐户,专款专用。每一笔钱的进出,都要有详细记录,並且定期公示,確保所有钱都用在灾民身上。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挪用,明白吗?”
他的语气很严肃。
这是救命钱,是高压线,谁也不能碰。
陈满仓听了,脸色却变得有些为难。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