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华站在人民医院的走廊上。

这走廊似乎比平时更加漫长。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著不远处產科病房传来的婴儿啼哭，让她胃部又是一阵抽搐。

她机械地走出医院大门。

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路边卖水果的小贩正吆喝著。

“新鲜山楂，酸酸甜甜——“

那声音像一把鉤子，勾起她喉咙深处泛起的酸水。

李金仓皇地买了半斤，咬破第一颗果实时，酸涩的汁液在舌尖炸开，竟然压下了翻涌的噁心感。

“四周...“

她喃喃自语。

这个时间点太过精確，精確到她能清晰回忆起那个雨夜的所有细节。

张海洋带著酒气的呼吸，他手指划过她腰际的触感。

以及事后他靠在床头抽菸时说的那句“

你比我家那个黄脸婆有味道多了“。

上了公交车，李金望著窗外闪过的百货大楼gg牌。

画面上幸福的三口之家正对著她微笑。

她下意识抚摸著平坦的小腹，那里孕育著一个可能毁掉她教师生涯的生命。

“轧钢厂小学到了。“

报站声惊醒了她的恍惚。

下车时，李金险些被台阶绊倒。

校门口的老王头难得没和她打招呼，只是那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的腹部。

流言总是比人走得快。

仅仅是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已经传开了。

来到副校长办公室的门前。

就在李金抬手要敲门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办公室內传出。。

李金的手悬在半空。

“张校长您太幽默了！“

年轻女生带著刻意的娇嗔。

“那下次教师联谊会，您可要手把手教我跳舞呀。“

张海洋的声音带著李金熟悉的油腻感。

“小杨老师这么聪明，肯定一教就会。不过...“

声音突然压低。

“我觉得私下辅导效果更好...“

血液轰的一声衝上头顶。

这声音，李金很熟悉，正是那位新分配过来的刚毕业的女老师。

很年轻，很漂亮。

她猛地推开门，门框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办公室里的画面像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

新来的音乐老师杨雪几乎半个人都贴在张海洋身上。

而张海洋的手此刻也搭在杨雪裸露的肩膀上。

“李金？“

张海洋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嚇了一跳。

他触电般缩回手，脸色瞬间阴沉。

“进门前不知道敲门么？还有没有点规矩？“

杨雪慌乱地站起身，衬衫领口的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两颗。

她匆忙拢了拢头髮，脸上还带著未褪的红晕。

“李、李老师...“

李金的视线像刀子般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没有发怒，也没有耍泼，反而是平静地说道。

“我有事找你。“

杨雪如蒙大赦，抓起教案就要往外走。

经过李金身边时，她还故意不屑地瞥了李金一眼。

“等等。“

张海洋突然叫住杨雪。

“明天下午的文艺匯演，记得等我哈。“

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杨雪回了他一个嫵媚的微笑。

门关上后，办公室里瞬间陷入沉默。

张海洋慢条斯理地整理著袖口，方才的慌乱已经无影无踪。

“什么事这么急？“

张海洋的语气里，满是对李金的不耐烦。

李金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

他之前所说的一切，所有的保证，都是放屁，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我怀孕了。“

李金选择直接摊牌。

张海洋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转身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茶杯，倒水的动作没有一丝慌张。

“我记得你和你家那口子还没离婚？他的孩子？“

“这几个月我只和你上过床。“

李金一字一顿地说。

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海洋突然笑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李金、脸上露出怜悯般的笑容。

“李老师，你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他缓步走到李金的面前。

“谁知道是不是你丈夫的？或者...“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其他什么人的？“

李金猛地后退一步，她无比震惊地看著张海洋，怎么也没想到，这傢伙，竟然直接不认帐。。

“你很清楚孩子是谁的。“

李金被气得浑身发抖。

“那天晚上你明明说...“

“我说什么了？“

张海洋突然提高音量，打断她的话。

“李金同志，请注意你的身份！“

他整了整领带，又恢復了那个威严的副校长形象。

“作为领导，我关心教职工生活是分內之事，但你不能因此產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数出十张十元的拍在桌上。

“这一百块钱你拿著，去医院'处理'一下。“

说完，张海洋便不耐烦地对著李金挥了挥手，一副赶人的架势。

“对了，剩下的钱，也不用给我了，你去买点营养品，別让人说我们学校不关心教师健康。“

李金盯著那叠钱，耳边嗡嗡作响。

一百块。

她跟她的孩子，就值这区区的一百块。。

眼见李金没有拿钱的意思。

张海洋的声音突然放软，带著虚偽的关切。

“拿著吧，我知道你丈夫现在情况不好，这钱够你们...“

“啪！“

李金抓起钞票狠狠甩在他脸上。

“张海洋！“

她愤怒的嘶吼道。

“你特么不是人，你以为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拿钱？还特么就拿一百，你信不信。。“

李金的话还没有说完。

一把大手，已经死死的捏住了她的脖子。

张海洋的脸色瞬间一片铁青，他捏著李金的脖子，一字一句道。

“李金！別给你脸不要脸！“

“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滚出这所学校？勾引领导，破坏他人家庭，哪条都够你喝一壶的！“

李金闻言，还想反抗。

张海洋没有在惯著她，直接一嘴巴子將李金抽倒在地。

李金趴在地上，哭得梨带雨，模样很是可怜。

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