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空纹丝不动,微笑道:“九阳神功,名下无虚!”
张无忌手臂发抖,全身滚热,正难受,听了这话,一跳而起,说道:“你………你………你怎知道九阳神功?”
众人大惊,心想:“九阳神功?这人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内功,怎会如此不济事?”
原来张无忌以绝大机缘得到《九阳真经》,五年来,按法修炼,然而修习上乘内功,若无明师在旁指点传授,阐扬其细微曲折之处,实无异于踏上不归路。
功力愈高,反噬之祸愈烈,走火入魔乃至万劫不复的几率也就愈大。
张无忌本身得张三丰传授“武当九阳功”,又得了胡青牛医术传承,这才能履险如夷,将九阳神功功行圆满,然则到了最后,却撞上了铁壁。
只因他缺乏指点,不会导引运用内力以打破最后一个大关。导致体内阳气极为旺盛,若是不加引发,这也罢了。
可他在“乾坤一气袋”听得圆真乃是义父的大仇人成昆,知道他要跑路,听声辨位,加以阻拦,然而他武功低微,被幻阴指点中。他阳气冲盛,遇到寒流,神功自行激发加以化解,但也好似在火药上点燃了药引。
再加上听到成昆说,云长空杀了谢逊,夺了屠龙刀,心神立刻乱了,蕴蓄在丹田中的九阳真气失却主宰,茫然乱闯,登时便似身处洪炉,忍不住痛哭呻吟。
众人适才察觉异常,就是这个原因。
张无忌本来以为义父在海外荒岛,无人知晓,但转念又想:“自己被朱家欺骗,将义父下落告知来朱武两家,他们说不定给泄漏了!”
他又痛又悔,九阳真气更加鼓荡疾走,又身处乾坤一气袋中,真气无处宣泄,反过来又向他身上冲激,乾坤一气袋渐渐膨胀起来,隐隐然有阳火焚身之虞。
旁人注意力在云长空身上,而他却在张无忌这“小弟”身上,所以由着成昆说之不尽。
要知道若那乾坤一气袋先行炸破,张无忌纵然能够脱困,可驾御不了体内猛烈无比的真气,势必肌肤寸裂,焚为焦炭。然而他一攻击成昆,对方死命抵挡,张无忌就像球一样,来回颠倒。
待得成昆最后出掌猛击,外有强力,内有真气冲刷,内外充盈,好像数十个高手给他按摩穴道,待得“乾坤一气袋”炸裂,张无忌已将全身穴道打通,神功已成!
他一出袋,就想为义父报仇,奈何气力不受控制,撞上了门框,然后云长空一喝,成昆就被震的动弹不得,一命呜呼!
张无忌正觉茫然,结果云长空还说什么忘了教友之仇,他自然以为这是说杀了谢逊之事了,他对义父爱重无比,安能不报仇?
这才对云长空出手,可他只有九阳神功,连谢逊与张翠山教的武功都没有融会贯通,与云长空差的太远了!
只听云长空说道:“我与少林、武当、峨眉三派都见过手,听说九阳真经中的九阳神功,威力无穷,人所难测,今日也算有缘,只可惜……”
张无忌心惊不已:“这人和峨眉派交手,没给灭绝师太打死,可真了不起?”说道:“可惜什么?”又弓步向前,右手也摆出一个架势。
不管义父做过什么,他是一定要为义父报仇的!
众人咦了一声,他们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得这个式子出自武当长拳,心中无比纳闷:“武当派何时有这样厉害的弟子了?”
正疑惑间,就听云长空笑道:“只可惜你心有余而力不足,武当派终究立派太短,武学本就有缺陷,张三丰正在尽心弥补,你从父辈手里又能学多少?哪怕你的九阳神功已经大成,我要杀你,只是举手之间!”
张无忌只觉得眼前这人越来越是高深莫测,不但武功惊人,而且对自己底细似乎摸得明明白白。一时张大了口,答不出来话来。
要知道他刚才用的那一掌,乃是“武当长拳”中的一招“七星手”。“武当长拳”是武当派的入门功夫,拳招说不上有何奥妙。
但武当派武功在武学中别开蹊径,讲究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不在以己劲伤敌,而是将敌人发来的劲力反激回去,敌人击来一斤力道,反激回去也是一斤,倘若打来百斤,便有百斤之力激回,犹如以拳击墙,出拳愈重,自身所受也愈益厉害。
张无忌所学粗浅之极,但他九阳神功已成,这一拳之中,已含了反激敌劲的上乘武学。
然而刚才云长空轻轻一掌,竟将自己的九阳神功反弹而回,他一切手段毫无施展余地,此等神功,他连想都不敢想。
说不得心惊不已,看着云长空,脸上流露恳求神气:“云大侠……”
云长空应声看来,说不得迟疑一下,小声说道:“这位曾兄弟与天、与殷白眉的孙女大有渊源,还请、还请……”
他想为“曾阿牛”求情,却不知如此措辞为好。
原来张无忌也曾反思,自从他十岁从海外归来,因为谢逊下落被人威逼诱骗,吃尽了苦头。所以遇上殷离后,就取名曾阿牛。
这“曾”是出于‘张’和‘殷’两字切音,阿牛则是源于胡青牛。
这样一来,就算日后再遇上比朱长龄更厉害十倍之人,也不怕落入他圈套,以致无意中害了义父。所以对殷离说了曾阿牛这个名字。
说不得在路上遇上峨眉派带着曾阿牛与殷离,白眉教随后出现,殷野王要杀殷离。
这曾阿牛挺身相护,却被韦一笑抢走殷离,他又与殷野王共同追逐韦一笑,说不得觉得这是化解与殷天正矛盾的契机,这才给捉到布袋里,带了上来。
“曾兄弟?”云长空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对我出手?”
众人也都看向了张无忌。
“我…”张无忌欲言又止,叹一口气说道:“我叫曾阿牛,我不为别的,就是看不惯你的做派!”
他要为义父报仇,然而他对表妹,舅父、说不得都说自己叫“曾阿牛”,此刻总不能说自己叫张无忌,那样如何面对他们?在他取名曾阿牛的时候,就打定主意张无忌已经死了。
再说这些明教人,古里古怪,他也不想暴露身份!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满心讶异:“这小子昏头了吗?看不惯云长空的何其多也,可你不想活了吗?”
说不得想为他遮掩,道:“曾兄弟,我看你闷久了,脑子糊涂了!”
张无忌说道:“我没有胡涂,他既知道谢逊是被成昆陷害的,为何……”
“哈哈……”云长空自然是明白张无忌为何如此,但他本就有意收张无忌为“小弟”,此刻玩心大起,一声长笑:“好一个曾阿牛啊,看不惯我,干不掉我,你不得气死?”
说着走向一动不动地成昆尸体,一把将他提起,挟在胁下,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忽听张无忌厉叫一声:“放下!”人影闪处,呼的一掌向云长空后心击去,
他飞步而来,掌势方动,掌劲便如一面山墙压来。真是迅速沉猛,凌厉之极。
众人无不骇然,他们觉得这一掌自己绝接不住。
云长空也不回头,微微一笑:“你有这本事吗?”右手轻飘,好似抚琴鼓瑟一般。
啪的一声。
若是以力相较,论内功,罗汉伏魔功与九阳神功难分高下,但论武功,张无忌尚且不是峨眉弟子对手,就是十不存一得成昆,他也无能为力,安能和云长空抗衡?
然而二掌相接,云长空竟然直接飘飞出去。
张无忌只是一呆,便明白对方借力而走了,狠狠一顿足,大声道:“留下!”
说不得想喊住他,但对方一顿脚,身形已经电射而出。
周颠叫道:“你不怕死吗?那可是个魔头!”
众人看了他一眼,都觉好笑,周颠都认为云长空是魔了。
但又觉得的确如此。
什么是魔?
那就是随心所欲!
云长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无论是给他戴高帽,还是鄙视他,他都仿佛不在意,但他要杀也是不眨眼,毫无征兆,参考李天垣,西华子之辈!
杨逍沉默一下,叹了一口气。
周颠转头笑道:“杨左使,你有什么话说?”
杨逍喟然道:“除了一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无话可说。”
几人也都沉默了,的确如此。
云长空也就罢了。
他成名多年,当世无敌!
可这曾阿牛呢?
被成昆幻阴指点中,又那样揍了一顿,竟然无事,而他们中了一下,此刻一运气,寒流就侵入丹田。
更可怕的是,他挨了云长空一掌,他们自忖若被那样惯出去,非死即残!
彭莹玉叹道:“云长空做事,真叫人头疼!”
几人面色更显阴沉。
他们都听出这话中之意:云长空本来随手就能捏死成昆,可他偏不。非让成昆将一切抖落出来,如他所言,日后明教若不以教义行事,他将今日之事放出风去,瞬间就会江湖沸腾。
堂堂明教教主阳顶天被人戴了绿帽子!
麾下数万教众,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想到这样一个大把柄,给两个外人听去。
还都是武功绝高,对他们明教有恩之人,想到这儿,心中真是五味杂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