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看走了眼,或许连一成的利都难以保证。
放在往年,一成的年利足以让人称羡,可如今,世事最怕的便是一个“比”字。
放眼整个长安城,哪家勛贵不是在这几年里富得流油?
相较之下,长孙家这点进帐,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父亲,从今年头八个月的帐目来看,炼铁坊的进项已经占不到家族总进项的一半了,反倒是其他几项產业的增势迅猛。待到咱们家的红茶生意走上正轨,恐怕炼铁坊的占比,还要跌落到三成以下。”
赵国公府內,长孙冲与长孙无忌父子二人正对著几册帐簿,商议著家族的机密要务。
国库钱粮几何,並非秘闻。
可一个世家的家底究竟多厚,却是讳莫如深之事。
时下,没有哪个家族愿意將自家的財力公之於眾,长孙家亦是如此。
这等核心的帐目,除了掌总的管事,便只有长孙无忌父子有资格过目。
“咱们的炼铁之法,比之燕王府,终究是落后了一筹。”
长孙无忌轻嘆一声,“说句实话,若非及时將重心转到打造铁器成品上,为父看那炼铁坊恐怕连维持盈利都难。”
儘管长孙家今年的总收益仍在增长,可这立家之本的產业不振,终究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阴云。
“父亲,上月孩儿去过炼铁坊,其实咱们的匠人也在精进,並非原地踏步。尤其是近来新建的炼钢高炉,一旦能顺利出钢,眼下的被动局面定能扭转。”
燕王府的精钢为何能那般价廉物美?
作为其最大的对手,长孙家自然是费尽心力派人打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几经周折,总算让他们窥得了一丝门径。
沿著这条线索,长孙家的工匠们反覆试炼,终究摸索出一条用铁矿石直接炼钢的路子。
虽说此法炼出的钢品质稍次,但终归是迈入了钢的门槛。
只需稍加锻打提纯,便可成为真正的精钢,这让长孙家炼钢的耗费大为降低。
“我们在进取,你又怎知那燕王府的李想会固步自封?单靠炼铁吃一辈子的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不过冲儿,你能想到转投红茶,买下茶山,延请茶师,为父甚是欣慰。我们家的產业,是时候多元並进了。”
或许连长孙无忌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受李想的影响已是与日俱增。
就如“產业多元”这等新词,换做从前,他哪里听过?
这些都是从《大唐日报》的文章里流传开来,潜移默化间,便成了人人都能接受的说法。
这般情形,俯拾皆是。
若真要清点大唐每年冒出的新词,怕是半数都与燕王府脱不开干係。
“父亲所言极是,多元化乃是必然之选。只是咱们家看似家大业大,可手头能动用的活钱却不算充裕。孩儿以为,家中那些收益不佳的產业田庄,该出手时便要出手。旧的冗余不去,新的財源何来?”
长孙冲意有所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