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復的摺扇遮挡住半张脸,扇骨间透出的阴影正如他眉间化不开的凝重。
右上的交锋虽成功破掉黑棋角地,右边白棋也勉强安定——这本该是如他预想的局面。
可小林觉说得没错。
上方实空的损失尚可接受,真正如鯁在喉的,是黑棋借势在中腹筑起的那道铜墙铁壁。
这厚势宛如一柄悬顶之剑,让后续的每一手都如履薄冰。
宋光復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块与左上联络的白棋,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
堂堂九段在与初段的对弈中,竟被迫走出一串狼狈的单关逃孤,更可耻的是让黑棋完成了里与外的完美交换。
这简直是在眾目睽睽下被剥去衣衫。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摺扇。
形势判断后,白棋第60手在左上二路小飞。
宋光復继续抢占实地,希望拉大实地上的差距。
柏寒神情不变,但心里却对宋九段的选择不以为然。
“这手棋虽然目数很大,但现在中腹才是胜负的关键...“
凝视著棋盘,两分钟后柏寒毅然在中腹拐头,厚重地封住白棋右边的出头路线。
白棋在上方二路连爬两手,获得些许便宜后,终於转向右边试图侵消黑阵。
黑棋镇头,白棋选择飞出,柏寒飞靠后,宋九段落子的节奏停了下来。
研究室里,小林觉的扇子“啪“地合拢:“白棋已经突破无望了。”
他对这个局部已经看清了。白棋即使能吃掉靠压的黑子,黑棋的套打將把右边彻底铸成铁壁。
虽然理论上黑棋套打有劫爭的存在,但上方的白棋大龙,將成为黑棋取之不尽的劫材库。
接近十分钟的长考过后,白棋暂时搁置了右边的定型,儘可能保留更多的余味,选择打入下方星位。
黑棋先在右边虎,与白棋挡住交换,先手加固自身后,第73手碰在左下角白棋的小目上,试探白棋的应手。
宋九段眼睛一亮,对柏寒的招法置之不理,反而在右下角反碰黑棋。
“好棋!”
研究室里,小林觉九段看到白棋的应对,不由点头讚许。
柏寒眉头皱起,摺扇在手中不断地开合。显然,对手的这招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之前在右边先手虎补让他忽视了自身棋形的弱点,而白棋的碰,让中腹黑棋的薄味尽显。
“失算了!“少年在心中暗嘆,“不愧是九段棋手,果然不能有丝毫大意。“
重新审视左下角,柏寒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追究白棋的脱先,黑棋必须优先处理右下。。
前半盘的进展顺遂,让他在这个局部的判断出现了偏差,下得过於隨手。
少年深吸一口气,俯身贴近棋盘,仔细审视著下方的战局,全神贯注地思考著应对之策。
显示器上的棋局画面久久没有更新,安斋五段知道柏寒陷入了长考。他盯著棋盘,同样为黑棋的困境感到棘手。
“小林老师,黑棋现在进退两难啊。”安斋挠了挠头。
“单立不行,白棋可以做活。上面虎也不好,白棋退是先手,黑棋还要立下防守,白棋可以轻鬆出头。”
“是啊!”小林觉在棋盘上摆出二路扳的变化:“下扳也不理想,白棋可以连扳应对。”
他继续推演著,“黑棋粘,白棋也粘,这样下方的白棋就完全安定下来了。如果选择断打...“
“断打更糟。“安斋摆出另一个变化,“白棋可以弃掉二路反扳得白子,反而能吃掉两颗黑子做活。”
看著几个可能的应手都不理想,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白棋就地做活和中腹出头让黑棋难以兼顾,之前建立起的些许优势將被对手一举扭转。
“还是太年轻,经验与心態都要磨练才行!“
小林觉神情严肃,心中暗暗决定要对柏寒进行更严格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