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棋在左下角小飞掛,搁置了右上。
“看,我说什么来著?“宋光復得意道,“柏初段识破了白棋的意图,先抢大场。白石二段的计划落空了!“
“很敏锐,跳出了白棋预设的陷阱。”小林觉解开西装纽扣,休息室里的温度似乎有点高。
白棋在坐下小飞守角,黑棋又转到左上,从內侧小飞掛。
“唰!”
小林觉打开摺扇,用力地挥了两下。
“哈哈!白石二段想引诱黑棋追究右上,自己快步调行棋。结果被黑棋看穿,柏寒反而步调更快,这棋有意思了!”
柏寒的反其道而行之,让小林觉兴奋起来。
小林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似乎並没有浇灭心头的火热。
“三月的师匠抽选…,或者先和大竹师兄聊一聊?”
小林觉思绪慢慢飘远。
雁金对局室里。
白石勇一挠了挠头,硬挺的短髮扎到指肚有点刺痛。
“这就是天才初段的实力吗?”
看著左下和左上两处黑棋的掛角黑子,再看看右上显得孤单的白棋拆二,白石有点头疼。
“果然是看穿了我的计划!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
白石勇一没有理会右上的掛角,而是在下方二间低夹掛角的黑子,追究黑棋脱先。
柏寒再度脱先,把棋子落在左上角,形成双飞燕。
左下角三颗白子围攻一颗黑子,而左上角则是两颗黑子夹击一颗白子。
各行其是,针锋相对。看起来转换似乎不可避免。
“白棋会靠压哪边呢?“宋光復喃喃自语,隨即又自我否定,“左边不利发展,上方又会使拆二变薄...“
小林觉凝视棋盘,轻声道:“看来白棋竟一时找不到理想的应手了。“
摺扇开合间,他的目光愈发灼热,仿佛已经看到这颗新星在未来棋坛绽放的光芒。
白石勇一陷入长考,观战室的显示屏仿佛凝固。
藤泽一就凝视著静止的画面,思绪却回到方才小林觉提及的师匠抽选事宜。
按照日本棋院的规定,新初段必须通过“师匠抽选会“確定指导棋士。
这项延续了三十余年的制度,要求七段以上且无违纪记录的资深棋手承担指导职责,通常以两年为限,或新初段升至五段为止。
藤泽的指尖无意识抚过裤线。作为师父,他比谁都清楚,柏寒的棋力早已超越自己能指导的范畴。
想到这,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若是父亲身体还好...“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掐灭。
藤泽深吸一口气,开始客观评估人选:小林觉確实诚意十足,作为现任日本棋院常务理事,其行政资源对新初段发展大有裨益。
但张栩与柏寒的渊源,高尾绅路与藤泽一门的传承,同样值得考量。
虽然后两位是头衔拥有者可以不参加师匠抽选,但相信只要双方愿意,这不成问题。
毕竟《师匠指导要项》中也明確了“若双方自愿且经棋院批准,可破例安排”。
只是,张栩和高尾绅路的时间和精力能保证吗?
空调送风声里,藤泽想起更棘手的问题——根据心理评估报告,柏寒对“被安排“的事务存在本能牴触。
去年定段赛后的问卷调查中,少年在“希望师匠类型“栏只写了“能下出让我心跳加速的棋的人“这般抽象的回答。
“或许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显示屏突然的变化,惊醒了藤泽的沉思。
他决定要和少年谈一谈。
比起自己的建议,少年自己的选择更为重要。
终究,需要落子之人听见棋盘的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