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计时钟:白方仅用四十五分钟,而黑棋的用时已然翻倍。
这个时间差,或许会成为下午对决的关键筹码。
对於这手大飞,柏寒已有定计。
午休时在脑海中反覆推演的对策,此刻已化作少年胸有成竹的胜算。
他几乎能预见安达利昌看到应手时骤变的脸色。
续战的钟声敲响。
柏寒缓缓睁眼,对面少年因午休而恢復血色的面容映入眼帘。
那双重燃战意的眼睛正闪烁著自信的光芒,显然对大飞的妙手颇为自得。
白子从棋盒跃入指尖,柏寒手腕轻转,棋子破空落下——
“飞靠!“
菊地义雄的摺扇停在半空。他预想过柏寒会以跳出分断黑棋联络,却未料到竟是如此强硬的近身缠斗。
“这里?不怕黑棋扳断吗?“他在心中比擬,“简直是...,粗暴!“
安达利昌的瞳孔微缩,他本以为白棋选择反击的招法无非是跳出,结果却是这么直接的手段。
棋盘上那颗白子正以挑衅的姿態紧贴著黑棋大飞,如此直白的战书,让他的指尖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柏寒的表態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料。战斗在意料之中,但他以为的也是跳出,而不是这手飞靠。
“好好的剑道比赛,非要扔掉竹剑、摘下护具、脱光衣服,上来贴身肉搏…”
安达利昌摇摇头,將脑中荒谬的画面甩掉。
“还真是柏君擅长的近身搏杀手段啊!”
跳的方案在脑海中刚成形就被果断摒弃,这个看似稳妥的选择实则暗藏危机。
如果选择跳,黑棋肯定会尖刺,这样会在黑棋棋形上留下两个断点。
到时候白棋不得不在左上角妥协,再回头补住自己的弱点。
让黑棋先手守住左上角的地盘还不是最麻烦的,真正让柏寒担心的是,黑棋可能会借著攻击白棋的机会,在右边建立起强大的阵势。
一旦让黑棋在右边形成规模,整个局面就会变得很难控制。
所以柏寒最终选择了飞靠这步棋。
这手既能破坏黑棋在右边的势力发展,又保留了將来侵入左上角的机会。
至於之后可能出现的对杀和做活问题,柏寒都已经算得清清楚楚。
经过漫长的十分钟思考,安达利昌终於落下黑子,他决定扳断白棋。
黑棋在中腹连续压了四手,最后稳稳地粘住断点,將上方十一颗白子置於危险境地。
然而柏寒的应对令人意外。
白52手在中腹拐头,这步棋不仅加固了右边白棋,还彻底封锁了黑棋的出路。
“棋拐一头,力大如牛!“金川正明不禁轻声讚嘆。
他惊讶地发现,柏寒竟然完全不顾上方被围的白棋,直接在中腹展开攻势。
“他真的算清上方死活了吗?“金川正明疑惑地看向菊地义雄。
老友嘴角那抹神秘的微笑,让他误以为菊地已经看透了其中奥妙。
实际上,菊地义雄同样看不清上方复杂的死活变化。
这个涉及近四十颗棋子的大型对杀,其复杂程度堪比《发阳论》中的经典难题。稍有不慎,一个次序错误就可能满盘皆输。
他只是在感嘆柏寒过人的胆识和计算力。
柏寒这步拐头,就像在对安达利昌下战书:“我算清楚了,你敢应战吗?“
计时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棋室里格外清晰,仿佛在催促安达利昌做出抉择。
是相信对手的计算选择退让,还是凭自己的判断展开对杀?
少年紧锁眉头,盯著棋盘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