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咖啡店的玻璃上刻上光度,將窗外都市丽人们的身影折射成模糊的剪影。
女白领们清脆的笑声隱约传来,却衬得室內三人间的沉默愈发沉重。
本木克弥手中的银匙无意识地搅动著早已冷却的咖啡。
这个上午刚刚取得连胜的少年,此刻收敛了所有雀跃,目光不停的在两位同伴之间移动。
杯中的漩涡映出他困惑的眉眼:明明应该是庆祝的时刻,为何空气如此凝滯?
“沼錧君,“柏寒突然开口,指尖在桌面上叩出清脆的声响,“你准备就这样放弃了吗?“
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上午和庄君的对局,根本不是你该有的水准。“
逆光中的沼錧整个人陷在阴影里,只有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在昏暗处泛著青白。
“只是状態不好...“他试图辩解,声音却透著虚浮。
“状態不好?“柏寒冷笑一声“庄桑读秒时你还剩二十八分钟保留时间——这叫状態不好?“
本木猛地抬头,他终於明白为什么柏寒如此生气。
那不是输棋的遗憾,而是对同伴未尽全力就轻言放弃的失望。
“6月份的研修结果无所谓了,我只要保持住7、8月的战绩,能参加冬季选手採用试验就可以了。”
沼錧强笑著解释道,“难得放鬆一下,柏君就不要抓著不放啦!”
“別说蠢话!“柏寒突然拍案而起,惊得邻座客人纷纷侧目。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却压不住颤抖:“你以为放弃六月,到七月就能突然变强吗?“
阳光隱入云层,本木看见沼錧在阴影中攥紧了拳头,又慢慢鬆开。
“沼錧君,老师说过...”
咖啡杯与桌面碰撞的声响让沼錧肩头一颤,也打断了本木的话语。
柏寒望向沼錧的眼神忽然柔软下来,像是看到了什么遥远的记忆。
“记得我刚来日本时,“他的声音忽然带著温度,“连棋谱解说都听不懂,是沼錧君一次次陪我復盘到深夜。“
窗外的阳光慢慢穿透云层,照亮了沼錧微微颤抖的指尖。
本木张了张嘴,却在柏寒肃穆的目光中噤声,这个平日温和的少年此刻严肃的让人不敢接近。
“我们...“柏寒的视线扫过两位同伴,每个字都像落在棋盘上的棋子般清晰可闻,“不是普通的玩伴,是赌上性命在棋道上同行的伙伴啊。“
他忽然仰头饮尽杯中残存的咖啡,喉结滚动间吞咽的仿佛不是液体,而是某种灼热的誓言。
“想要放鬆的心情我能接受,最后无关紧要的两盘棋没有斗志我也能理解。”
柏寒举起杯子,將最后一口咖啡喝尽,“但是沼錧君,別忘了秀行先生说过的话,更別忘记你自己的承诺!”
当柏寒推开玻璃门走进盛夏的阳光里,本木发现沼錧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那个,沼錧君,秀行先生的话我知道,是强烈的努力。”本木克弥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你的承诺是什么?”
沼錧沙辉哉转身,透过窗户凝视著柏寒渐行渐远的背影。
“走了。“沼錧抓起背包,袖口擦过本木的发梢,“再磨蹭的话,连他的背影都要看不见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承诺是什么呢。”
“闭嘴你这傢伙,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回头时嘴角扬起久违的弧度:“至於那个承诺——等你升到a组的时候,再告诉你。“
“沼錧君,太討厌了!等等我!”
......
下午的对局室笼罩在一种奇特的氛围中。
柏寒执白对阵星贵之,从开局就展现出凌厉的攻势,不到中盘就擒获对手一条大龙。
毫无斗志的星贵之爽快投子时,棋盘上仅落下一百七十余手。
“承让了。“柏寒轻声说道,简单復盘后抬头,发现星贵之的目光早已飘向房间另一端。
那里,大渊浩太郎与一力辽的对局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著。
沼錧沙辉哉的棋局也落下帷幕。
上午柏寒那番话似乎点燃了內心的火焰,他乾净利落地击败平田智也,少年重新恢復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