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尾研究会是由高尾绅路本因坊为门下弟子组织的研修活动,以对局和讲解为主,每月举行一次。
作为藤泽秀行先生最得意的弟子,高尾绅路的棋风厚重而不失灵活,深得秀行先生的真传,成绩也是眾师兄弟中最为出色的。
秀行先生曾两次夺得名人头衔,更是在棋圣战中实现六连霸,成为名誉棋圣。然而,唯独本因坊头衔,他两次挑战均未能如愿。高尾绅路的第一个冠军头衔正是本因坊,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替恩师完成了未竟的心愿。
高尾绅路特意將研究会安排在天丰道场,让道场的孩子们也能接受他的指导,以此回报师门。
“是和高尾前辈对局吗?”柏寒的声音中难掩激动。能和超一流棋手对局的消息,让他眼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看著少年眼中闪烁的光芒,藤泽一就不禁失笑。
“到时候再看吧。不管和谁对局,都要全力以赴才行啊!”
“是!”柏寒郑重地点头,心中已充满了期待。
……
第二天,周日。
前一晚的两子局,少年依旧不敌星艺,被压製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柏寒的內心却异常清明。
隨著与星艺对局的时间逐渐延长,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实力在稳步提升。每一次落子,每一次应对,都让他对棋局的理解更深一层。
儘管胜负未改,但他知道,自己正一步步接近那个遥不可及的高度。
上午的对局一如前几天,柏寒轻鬆取胜。如今f组院生的水平已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压力。
他整理好棋谱记录,抬头环顾对局室,发现只有寥寥几盘对局结束。快枪手山崎正在收拾棋子,脸上带著一丝笑意,显然也是贏了棋。
柏寒走到真泽彩香旁边,看了一会儿她的对局。丸子头的形势不妙,大概率要输。
柏寒赶紧转身离开,生怕输棋的“霉运”牵连到自己,决定去a组看看沼錧的情况。
沼錧最近状態不佳,昨天的三盘棋只贏了一盘,目前的战绩是五胜四负,排在a组中游。今天上午,他的对手是孙喆,a组年纪最小的院生。儘管沼錧比孙喆年长三岁,但今天的对局中,他依然处於下风,局面显得有些吃力。
柏寒站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不禁为好友捏了一把汗。
执黑的孙喆在实地占据优势,形势稍占上风。此时,棋盘上的焦点是双方各有两条大龙尚未活净,彼此纠缠,局面复杂难解。柏寒站在一旁,冷静分析后认为,白棋必须继续发动攻击。
毕竟形势落后,若不能通过攻击获取利益,进入官子阶段后想要追回差距將极为困难。
沼錧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经过长考,他並未选择就地做活,而是果断分断黑棋两块大龙的联络,以攻为守,试图扭转局势。
面对白棋的强硬手段,孙喆並未选择反击。或许是优势意识过强,他一心只想安全联络,应对显得过於软弱,错失了巩固胜势的机会。
作为萩原睦七段的弟子,孙喆的棋风深受本格派的影响。
所谓本格派,讲究以堂堂正正的下法守住最高效的棋形,追求行棋的最佳分寸,避免因过分追求而招致惩罚。在日本围棋独步天下的时代,这种棋风凭藉成熟的理论和辉煌的战绩,广为流传。
隨著日本围棋在国际棋战中的衰落,力战派的声音逐渐高涨,但本格派依然拥有大量拥躉。不过,不思进取、安於现状的態度,往往会让原本想得到的东西悄然远离。
在对局中,沼錧敏锐地抓住机会,在攻击左上黑棋的同时,顺势走厚自身,隨后转向中腹,逼迫黑棋为两眼做活而苦苦挣扎。
一番激战下来,白棋获利颇丰,一举扭转了不利的局面。进入官子阶段,沼錧乘胜追击,最终成功逆转,贏得了这盘棋。
孙喆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默默流泪。毕竟只是个12岁的孩子,痛失好局的懊悔让他难以控制情绪。
沼錧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迅速收拾好棋子,起身轻轻摸了摸孙喆的头,隨后拉著柏寒离开了对局室。
“沼錧君,他没事吧?”柏寒有些担忧地问道。
“孙君吗?没关係,他经常这样。今天还算好的,有时候他一边下棋一边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输得很惨,结果却是他贏了。”
“真是个有趣的傢伙。”柏寒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趣?孙喆可是a组年纪最小的,和你同岁。他实力很强,今年很有希望定段。”沼錧瞥了柏寒一眼,略带不满地哼了一声,“现在的小傢伙一个个真是的,一点也不尊重前辈。”
“我们是平辈好吧!沼錧君。”柏寒无奈地回应。
注意到眼前的咖啡店招牌,好奇地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
看到沼錧一脸严肃的表情,柏寒没有再问,默默地跟著他走进了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