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绥寧一直强忍的眼泪,终於忍不住,骤然滑落。
她崩溃地哭著抱紧她,声音沙哑:“黎敬州,你这个傻子。”
从来没有人对姜绥寧这么好过。
她就像是个一直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没有人告诉过她太阳的样子,她也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感觉。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路边架起了火堆,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空气中绚烂,她远远看见,平生从未见过这般瑰丽的景象,於是不管不顾地跑过去。
黎敬州就是那个放火的人。
他也没有见过太阳,所以能给她的爱,也是那么的有限而偏执炙热。
姜绥寧很喜欢。
她决心做他的同谋。
她说:“不能让黎家那些人知道你做的事,不然以后,你就再也回不去了,黎敬州,你得离开月盪山。”
黎敬州没有想过,当姜绥寧將前因后果理清楚之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质问和责备。
他轻拍著姜绥寧后背的手顿住,一双眼睛看著姜绥寧的髮丝、耳廓、侧脸,看著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看著她哭到颤抖的唇。
黎敬州看了很久,没看见厌恶和害怕。
这在黎敬州的认知之外。
不该是这样的。
他现在应该觉得害怕。
应该想著离开自己的。
“你不害怕吗?”
“你別怕,我有办法让你离开月盪山,黎敬州,你得离开这里。”
黎敬州难以置信地握住姜绥寧的肩膀,“你让我走?”
“你必须走!等你走了,你再想办法把我接出去。”姜绥寧的眼睛明亮。
黎敬州看著她,喉结急促滚动。
他握在姜绥寧手臂上的手紧了又紧,“我走了,那些人欺负你怎么办?而且,你要怎么让我走?”
姜绥寧说,她有她的办法。
少女眉眼恳切认真,“你相信我就好了,我一定会让你离开的。”
“我不走。”
“你必须走!”姜绥寧紧盯著黎敬州抗拒的眼睛,“除非你想我这一辈子,都在月盪山被人欺负。”
於是下一刻,姜绥寧听见黎敬州说:“我答应你,我回到黎家,我一定第一时间回来接你。”
姜绥寧几乎又要落泪。
而黎敬州先一步,將手放在她冰冷的脸颊上。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姜绥寧,轻声说:“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马上就18岁了,等我把你从月盪山接走,我们就订婚,好不好?”黎敬州看著她,眼神偏执而认真,“到了那时候,你想要报復的人,我都会替你去做,不会脏了你的手。”
姜绥寧眨眨眼,將眼泪重新忍住。
她露出一抹笑容,字字认真,“好啊,我都答应你。”
姜绥寧重新联繫了白时,她说:“我们见一面吧。”
白时离开月盪山后大病了一场。
再度见到姜绥寧,他的状態用形容枯槁来表述,也丝毫不为过。
姜绥寧坐在白时面前,冷静地说:“我希望黎敬州能回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