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绥寧將黎敬州拉进了臥室里。
女孩子绷著一张脸,一路往里走,就没笑过。
她正表情严肃地將门关上,刚转过身,就被黎敬州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姜绥寧的手自然而然地环在黎敬州的脖子上,她看著黎敬州漂亮的有点过分的脸,不自知地笑了笑。
黎敬州將她放在床沿。
他从一旁拿过袜子,蹲下,给姜绥寧穿上。
姜绥寧安安静静地看著他的动作,没阻止。
黎敬州替她穿好了袜子,抬眸看她,面色专注,他说:“绥绥,你什么都没有忘记,对不对?”
姜绥寧微笑著点头,“对,我什么都没有忘记。”
黎敬州莫名地,眼眶有点红。
姜绥寧抬手,摸他的脸,“我刚刚昏迷的时候,其实在做梦呢,我梦到你了。”
黎敬州將脸微微偏过去,贴著姜绥寧的手心,他微微掀起眼皮,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表情带著几分繾綣,很温情,“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我们在月盪山的时候。”姜绥寧顿了顿,眼泪掉下来,“黎敬州,你真是个傻子。”
黎敬州看著姜绥寧,女孩哽咽的面容让他心口一紧。
“你都记起来了。”
姜绥寧说,都记起来了,你想我忘记的,我都记起来了。
记忆是多么奇妙的东西,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人和人之间的羈绊变得或深或浅。
黎敬州曾经亲手斩断过自己和姜绥寧之间最深的那根羈绊。
那时想的是什么?
那时想,只要她能幸福,其他一切,真的都没有那么重要。
黎敬州看著姜绥寧含著泪水的眼睛。
他抬手,擦过她已经湿润的眼角,嘆了口气,“姜绥寧,不许哭。”
时光好像在一瞬间穿越,姜绥寧在这一刻,回到了自己的17岁。
姜绥寧的病友阿紫死了,新住进来的,是一个双腿皆断的瘫痪少年。
他看起来十五岁上下,一张漂亮的人神共愤的脸,精致考究,上帝偏爱。
他正独自一个人推著轮椅走进来,一身病號服松松垮垮,他的表情病態而冰冷,带著粘腻潮湿的地狱才有的死气。
姜绥寧已经在这个精神病院里住了7年了。
她什么人都见过,当然也包括,面前这种病人。
姜绥寧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手段残忍的疯子。
姜绥寧喜欢疯子。
她朝著少年招手,笑著说:“你好呀,小疯子。”
少年冷冷看著她,一言不发的將轮椅推到了床边,躺上床,睡下。
姜绥寧觉得没意思,这人不会是个哑巴吧?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简单的晚饭过后,姜绥寧如同往常一样,被送去电击。
这其实是很痛的,可是时间久了,人会麻木。
姜绥寧重新回到病房时,满嘴的血腥气,还有心情对自己的新室友打招呼,“你好呀,电击室除了新道具,还挺酸爽的,希望你別用上。”
少年还是面无表情地看著她。
姜绥寧无所谓地耸肩,她越过黎敬州,在自己的病床上坐下。
灯在姜绥寧坐下没多久就关了,她躺下,听见身旁的少年在梦中惊恐地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