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依旧没有打伞,淋著湿冷的雨,她紧紧抿著唇,髮丝淋湿也毫无感觉,只是脑海里一直迴响著『节哀』两个字。
离开学校前,张老师將她送到校门口,临走前说了节哀。
刚才医生也说了节哀。
节哀,节哀...
可我为什么,哀不起来,为什么.:
偶尔一瞬间难以抵挡的悲伤涌来,也会在下一瞬间被强行按住。
难过,悲伤的情绪只是潜伏在心底,默默地望著失去知觉的她,投去怜悯的目光。
张老师会用那种目光看她,医生会用那种目光看她,可她还是毫无感觉。
她到现在一滴眼泪还没有掉过。
雨水细密,浑身都湿了,云悠悠也还是没感觉到,一直到了家门口,站在了门前,才反应过来。
到家了,回家。
没关係的云悠悠,十七年都这样过来了,慢慢来,先回家,之后的日子咬咬牙熬过去就好了。
晃晃脑袋,甩走秀髮上的水珠,又深深地呼口气,她打开老木门,回了家。
云悠悠的状態很奇怪,很乱,很茫然,以至於她都没注意门没关上,以及旁边的台阶坐著个望著她,心情复杂的人。
到家里。
乌云遮盖了天空,家中一片昏暗。
回到家后的云悠悠呆住了。
该做什么?
平常回到家,她会做饭吃饭,写作业,做习题,洗衣服..::
云悠悠不饿,但还是准备做饭,回到重复乏味的每一天日常,像过去那样机械生活。
可以的云悠悠,你能应付这一切的。
她像一个穿著单薄衣服在冰天雪地的小女孩,只期盼点燃一盒过去的火柴,
就能不冷了。
勉强振作一些,云悠悠心里鼓励、欺骗著自己,再次深呼吸,打开冰箱.....
云悠悠愜住了。
她看到了一盒,吃了一半的糕。
那是三天前,爸爸寄来的。
那是一盒,过去的遗物。
剎那间泪眼模糊,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轰然决堤,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眼眶红润,少女哽咽著向后退,想离那盒糕远一点,不想看到它,就像她不想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断向后退,浑身颤抖,她的身体都有些发软,窗外的雨水滴滴答答,滑落淒冷的温度,苦涩的眼泪也从脸颊流淌。
爸爸走了,悄无声息地就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永远离开了妈妈,也永远离开了自己..:
一直退到墙根了,云悠悠咬著唇,眼晴闭上了,看不到那盒糕了,可心口作痛,苦与咸的泪水依旧流下。
小小的屋子內,少女放声大哭,一切遭受到的苦难和委屈都在此刻发泄,以至於泣不成声。
她抹去一行又一行的眼泪,但眼泪是抹不尽的,正如她的悲苦,正如她人生接连遭受到的霉运。
云悠悠抹著眼泪向前走,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前边的路了,但她还是跟跟跑跪地往前走。
直到,撞到了他的胸膛。
“走开啊.....
她撞到了脑袋,於是哭声更加委屈,小手胡乱晃著。
“哎。”
忽然,少女被抱住,湿漉漉的头髮挨著他温暖的胸怀。
她没有挣扎,只是哭声更凶了。
“你....为什么来了啊.....
“路过。”
沈天青的声音她听不真切,只是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浑身湿透了,几缕髮丝粘著脸颊,小脸上分不清泪水和雨水的痕跡,模样很狼狈。
“爸爸,爸爸走了..:..妈妈又病了,我以为都会好的,马上就都要好了,为什么会这样啊.....是我太倒霉了吗,我的人生就该这样倒霉吗......连累了他们也跟著倒霉吗?”
倾听著少女哽咽的话语,沈天青抱著她,一边轻拍著她的后背安慰情绪,一边温声安慰。
那天,他说了很多,可云悠悠只顾著哭,忘记了大部分的话。
只隱约记得他温暖的胸膛,轻柔的些许话语。
“你就是他们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