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青往前走著。
这片地方极为萧条,是郊区中的边缘地带,是一处废弃工地,到处都是水泥盖好的楼体,徒有水泥。
这个地方自然也是没有监控的,是他特意挑选的。
因为只有这样沈天青看向身后,几辆车停下,七八个人下了车,衣服松松垮垮,面孔年轻而又轻慢,手里握著很厚的pvc管,提在手里或者扛在肩头,汹汹而来。
他们才会跟过来啊。
一群人的最后,是一身黑衣的赵志远。
“沈天青,没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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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著厚实的pvc管,满脸怨毒的望著沈天青,神情几乎扭曲。
就是沈天青毁了自己,如果不是他非住自己的事情不放,如果不是他多管閒事,如果不是他...
“哈哈哈,赵志远。”
在所有人惊的目光中,沈天青灿烂一笑,极为阳光。
而这,也令赵志远更加怨恨,愤怒。
“让他躺三天。”他呼吸粗壮,咬著后槽牙,和身边的人说著,恨不得啖其肉。
周围的人点点头,他们特意挑选的pvc管就能很好的让对方伤而不残。
只是他们七八个人下去,皮肉之苦怎么也免不了的,而对方就算报警,
惩罚也不会很严重。
“你说什么?”
然而,对面狂妄的傢伙好像没听清般,手放在耳朵侧板,不解地询问。
赵志远气极反笑。
“看到这些管子了吗?马上就让你躺三天!”
“谁让我躺三天啊?”
“我!赵志远,现在就用这根管子,让你沈天青躺在地上,三天都起不来!”
他一字一句,带著无比的怨气大吼,声音之大,令周围都有回应了。
沈天青点点头,又开口。
“你今天抓了多少鸟?”
“什么?”
赵志远一愣,转而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一堆,要不是彭永峰交代,
我才懒得抓。”
有些鸟赶不走,早上他只好抓住扔到別处,抓了一堆。
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志远说出这句话后,突然感到浑身一冷。
“呵,別想拖时间了,这地方没监控,也没人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不想拖累別人,自己过来了。”
赵志远壮著声音,望望身边的七八个人,又有胆子了,於是狞笑著,管子在手里拍拍,看向对面的沈天青。
“你现在给我跪下,磕头,叫爸爸,我可以少来几下。“
“嗯嗯,你稍等会,我在跟我叔打电话。”
“你!”
赵志远愤怒地看著沈天青,后者拿著电话在耳朵边,
他顿时有些不安,“你,你在报警?”
“没有啊。”
早都报过了。
沈天青笑著,对著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彷佛是在酝酿雷暴的唐刚。
“叔,你都听到了吧,赶紧来。”
说罢,他便掛了电话。
原来他是在摇人啊。
赵志远放下心,转而又冷笑。
现在摇人有什么用,等你的亲戚赶来救你,你早就趴地上了,那时候,
我们都走了。
赵志远闷哼一声,带领著其他人,扛著管子,极其囂张地向前走,
“准备好受死.
然而,他的狠话还没放完,对面的沈天青伸了个懒腰。
“终於没人听著了。”
气氛忽冷。
面对著將近十个人,沈天青面色平静,不仅不后退,反而向前走去。
“你知道吗,赵志远。”
废弃楼体的影子下,落日余暉被切割一半,沈天青的一半身体没入阴影,一半沐浴迴光返照的盛烈黄昏光辉中。
莫名的,赵志远情不自禁退后了一步,喉头滚动,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颤抖,无法控制。
彷佛对面是千军万马,而他则是孤身一人。
“如果这不是现实生活,你家鸡蛋都得被我摇散黄。”
赵志远面色僵硬,很想上前撕烂他的嘴,可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不听使唤,好像有一千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著他。
不止是他。
就连其他几个混混,也身体也有种前所未有的不適感,像暴露在非洲的大草原,被万千猛禽野兽虎视耽耽。
“我有个爱好。”
沈天青慢慢往前走,面色非常平静,语气平和,好像只是嶗家常。
“我,有遛鸟的爱好。”
“?
什么鬼?
噗。
还以为你要放什么狠话。
所有人楞了一下,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哈!你遛鸟,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你是有病..
直到突然感知到,眼前的阳光不见了,以及耳边无比嘈杂的声响,他们的笑容才停止了。
脸上,只剩下了错愣,和惊恐。
沈天青將自己的爱好告诉他们。
所以,便不能算作隱私,所以,鸟儿们解除了无法侦测状態。
所以.....他们,看到了此生最震撼的一幕。
从未被掩盖的天幕,此刻半边倾倒,无限漆黑。
那是一张最惊惧的大网,由无数飞鸟堆砌的黑暗天穹。
一半的天空只剩昏暗,另一半的天空,溺於阴影。
上千只鸟雀飞在天空,遮天蔽日,割裂了眼前的天穹,破碎了面前的世界,崩坏了所有人的三观。
耳边嘈杂的千声鸟鸣,令人肝胆欲裂,天空盘旋的恐怖猛禽,以最摄人心魄的凶残眼神望著他们,垂涎三尺。
十个人呆住了,腿不住的发软,却又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为什么,只是眨了下眼皮,它们就出现了...
“诸君。”
置身於水泥废楼与钢铁森林之间,沈天青抬起头,仰望漆黑天穹,微笑著伸开手臂,展露了他的真实形態。
那一刻,他的左边天空是一张巨大的纯白之翅,右边是同样庞大无匹的墨黑翅膀,横行天空,隱天蔽日。
那是乌鸦们分配指挥,由上千只飞鸟组成的天使,亦或恶魔之翅,
“我喜欢战爭。”
他轻语一声。
剎那间,天地安静了。
隨后,天空的飞鸟群便如汹涌地潮流般,裹挟著无匹的毁灭欲望,奔腾向前。
由天空降至大地,如黑云压城,赵志远等人惊慌地挥手,挥棍抵挡,可在茫茫鸟海之中,无法挣扎,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只是杯水车薪。
“不要,不要.
..
这一刻的场景是此生他做过最惊骇的噩梦,鸟群將他淹没,吞噬,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只能感受到无数鸟冲向自己的碰撞感。
赵志远仓皇地抱著头,蹲在地上,蜷缩著,无法动弹。
他瑟瑟发抖,气求这场梦快点醒来。
然而良久过去,梦还是没有醒。
赵志远挣开眼,发现自己並没有受到伤害。
是梦,真的是梦!
他如一个溺水的人,被无力感淹没后,终於抓住了那跟救命绳索,拖著沉重而疲惫的身体,兴奋上岸.....
然后赵志远就看到了,那张比他此生做过的噩梦,所更恐怖的场景。
那只是一张笑脸,笑容灿烂,有些温和,想必是一位良善之辈。
可那张脸,在此刻赵志远的眼中,无比惊骇,使他浑身颤抖。
“你,你不要过来!”
沈天青慢慢朝他们走来。
也有些胆子大的混混,看到自己没受伤,赶紧用胳膊挡著。
鸟海之中,视线极差,行动不便。
但,把对面那个傢伙揍一顿,还是可以的。
“上!上了再说!”
有人大吼著给自己壮胆,提著管子,刚向前迈出一步,却被沈天青平淡地扫了一眼。
“你什么学歷?”
“?初中啊,怎么了”
那人刚说完,下一刻,眼神涣散,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发生这种只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景,有人更加恐惧,想逃跑,可鸟海之所以不伤害他们,就是为了阻挡他们离开的。
此刻黑漆漆的上千只鸟环绕著他们,阻碍视线,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又怎么跑得了。
『是你,一定是你,把你解决了,就都没事了!
好几个人看向沈天青,虽然腿都打转了,也不知道现在的这些和沈天青究竟有什么关係,可还是咆哮著向前。
“你们学歷应该没人超过高中吧。”
沈天青忽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令眾人不解。
然后,他踏出一步。
“呢。”
一个人忽然两眼翻白,倒了下去,和先前那人的情况一模一样。
沈天青再次向前迈出一步,隨意扫视,神色平静。
又是一人条然倒地,昏迷过去。
赵志远抱著头,不知道何时跪在了地上,目毗欲裂,对未知的恐惧淹没了他。
“你,你是人是鬼?!”他嘶哑的声音,问著快走到他跟前沈天青。
“勉强算是人吧。”
沈天青认真回应。
“那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全部昏倒了!『
赵志远难以置信地看著跟著他的人,沈天青一步倒一人,此刻他们全都陷入昏迷,倒在了地上。
“帮他们补习数学而已。
一张紫金色卡牌一闪而过,沈天青微笑著。
【知识学爆】,他自己用来补习数学知识都头昏脑涨,给这群初中读完就算深造的傢伙们用,当然会直接昏迷了。
“去吧。”
沈天青打个响指,顿时,鸟海向著远方飞去,只留下极少数几只。
天地忽然清明了,安静了,无声无息了。
赵志远愜证地看著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消失了,彷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梦。
除了地上残留的羽毛,和昏倒一地的人。
光线再度出现了,却残衰无比,即將落幕。
即便这样,赵志远眼前的光芒还是被遮挡了。
他抬头,望著眼前高大的沈天青,心中畏惧、怨毒、愤怒的情绪汹涌无比。
“唉,到底是谁害的你落入如此田地呢。”
沈天青蹲下,疑惑不解地望著赵志远,又指指自己,
“是我吗?哦哦,可能是吧,哈哈。”
出,出生.....
见赵志远双目通红,沈天青一喜,撑过脸对著他。
“来来来,往这打一拳,快点,不打我是你爹,打了你就是我儿子了。”
“你他吗!”
赵志远憋屈了一整天怒火,此刻终於爆发。
他不管不顾,抬起拳头,就给给沈天青一拳时....
“呢啊!”
沈天青忽然向后一倒,彷佛遭受重创,捂著脸极为痛苦。
赵志远望著自己的还没挥出去的拳头,更加愤怒。
就算你杀了我,也不能这么侮辱人!
还他吗碰上瓷了!
“我们一对一,来!”
赵志远爬起来,和沈天青来一场堂堂正正地较量。
然而沈天青却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著,说什么哎呀不行了,被人揍了,死活不起来。
你妈了赵志远愤满无比,正要破口大骂。
忽然警笛声大作。
赵志远一慌,看向路面,六七辆警车鸣笛,闪著警灯,直接衝来。
还有帽子叔叔拿著喇叭大吼。
“立刻抱头蹲下!不要负隅顽抗!”
“不准伤害国家保护动物!不准伤害国家保护动物!不准伤害国家保护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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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远错的望著躺在地上惨叫的沈天青。
出生也是国家保护动物了?
而且,我他吗没打他啊!
然而,赵志远已经顾不得了,慌忙抱头蹲下。
因为就他愣神这一会,警车停下了,一堆帽子叔叔迅速下车。
同时,五六把黑洞洞的真理已经对准了他。
“啊,疼啊!叔,我叔呢!”
废弃的工地,唯有警笛声,和沈天青演都不演的惨叫迴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