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雕塑形態各异,有的狰狞咆哮,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张开双臂仿佛在召唤,有的蜷缩身体如同在沉睡。
但无论何种姿態,都透著一股即將破石而出的灵动,仿佛只要有人注入一丝力量,它们便会瞬间活过来,张开獠牙扑向猎物。
聂无道俯视著这片白色的“恶魔军团”,神情平静得如同在看一片熟悉的麦田。
他指尖轻轻敲击著王座扶手,暗金色的利爪与骨骼状扶手碰撞,发出清脆的“篤、篤”声,在空旷的宫殿里迴荡,惊不起半点波澜。
这里的每一尊雕塑,都代表著一个恶魔的称號。
而容纳著这些恶魔雕塑的宫殿,名叫名落宫。
聂无道屈起食指,朝著虚空轻轻一点。
剎那间,宫殿穹顶的幽蓝火光骤然摇曳,无数道暗紫色的光丝从虚无中涌出,交织成一张张悬浮的光幕——这些光幕薄如蝉翼,边缘流淌著数据流般的金色纹路,竟如虚擬电脑屏幕般在半空中铺展开来,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每一张光幕里都跳动著鲜活的画面,如同被精准捕捉的实时影像,而画面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恶魔启示录》上记载的名字。
镜头以他们为中心灵活转动,时而拉远展现周遭环境,时而推近捕捉细微神情,连他们指尖划过空气的轨跡都清晰可见,仿佛有人用无形的录影机,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纳入其中。
东侧一张光幕里,尖刺恶魔王锋正振翅疾飞。他背后三对透明的锋翼开合间带起尖锐的破空声,每片翼膜上都布满菱形的骨刺,反射著下方神武城的灯火。
隔壁的光幕里,场景切换至城主府大厅。天眼恶魔苏晴正坐在紫檀木座椅上,她左眼戴著一枚特殊的镜片,右眼瞳孔中流转著繁复的光图,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一份羊皮卷。
对面的钢弹恶魔郭厉则一身便衣,衣服的领口隨著呼吸微微颤动,他正拿著一支炭笔在地图上圈点,两人似乎在討论著某个据点的布防——而斜上方另一张光幕里,镜头正以钢弹恶魔郭厉的视角对准苏晴,將她镜片下偶尔闪过的银光和唇间吐出的字句都完整收录。
更远处的光幕中,爆拳恶魔杨九霄正站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他赤裸的上身布满虬结的肌肉,每块肌肉上都浮现著暗红色的线条,此刻却像无头苍蝇般在废墟里乱闯。
他时不时挥拳砸向身旁的石柱,拳头与岩石碰撞的轰鸣透过光幕传来,激起的碎石飞溅到镜头上,留下短暂的模糊痕跡。
而斜对角的光幕里,千臂恶魔叶凌天正率领著重岩等人在密林中穿行。赶路间,他忽然回头对著身后的重岩嚷嚷著什么,唾沫星子隨著说话的动作飞溅而出,镜头甚至清晰地拍到一滴唾沫落在重岩衣服上的瞬间——重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抬手擦掉了那滴液体。
无数画面在聂无道眼前流转,如同走马灯般闪烁不定:有的恶魔在大海中逃亡著,有的恶魔背后背著一个巨大的白色蚕茧,有的恶魔头戴一顶魔术帽好像变戏法一般出现在某座高楼大厦,还有的正对著某个方向发出低沉的嘶吼……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眾生相,而聂无道就坐在这片光影的中心,神情平静得仿佛在看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剧。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啊。”他慵懒地靠在恶魔王座上,头微微后仰,抵著雕刻著恶魔头颅的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