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注视著恢復理智的法正，眼中闪过一丝讚赏，缓缓道：“我也不知。”

“或许—

“主公正在等我们去见他。”

姜维只是將孟达通敌之事稟告了刘备，至於主公的態度，他与法正一样，无从揣测。

“那便去见主公吧。”

法正迈步向前，却突然调转方向，径直朝刘备的歇息处走去。

这一举动，仿佛在无声宣告在好友孟达与忠诚於刘备之间，他已做出了选择。

刘备的抉择当姜维与法正联袂而至时，刘备仍未入睡。

望著同时出现的二人，刘备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

“孝直，伯约。”

“我们·—是否做错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若非我们定下苦肉之计，若能早些告知孟达真相，他是否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从刘备的言语中，姜维並未听出愤怒，反而感受到这位仁德之主的深深愧疚。

“主公！”

姜维沉声道：“这条路是孟达自己选的，无人逼迫於他，既然选择了，便须承担后果“若主公不忍—

他看了一眼刘备与法正，郑重道：“后续之事，可由末將一力承担。”

姜维主动请缨，將责任揽於己身，只为不让刘备与法正为难。

“伯约—·

刘备嘆息一声，终究心软。

“若有可能———.儘量留子度一命。”

“他虽有错，但昔日我入主西川时，他终究有功。”

面对刘备的嘱託，姜维肃然应道：“诺。”

然而。

在他心中，孟达的结局早已註定。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刘备的仁义，是主公之事。

而他姜维的职责，是確保计划万无一失。

法正感激地望向刘备。

他知道，主公此言，多半是顾及了他的感受。

阳平关外，曹军大营。

中军帐內，曹彰正抱著酒罈痛饮。

白日攻城失利，又乍闻叔父夏侯怀诈死之讯，这位曹军主將唯有借酒消愁。

“眶当！”

他將空酒罈狠狠摔碎，隨手拍开新坛泥封，仰头痛饮。

恰在此时，副將于禁掀帐而入。

“於文则，你是来看本將笑话的？”

曹彰醉眼朦朧，笑一声，不待于禁开口，便指著帐门喝道：“若你是来劝我撤兵，

就自己滚出去！莫要逼本將翻脸！”

说罢，他一把抽出佩剑，重重拍在案几上，

“我父好梦中杀人，我身为他的儿子，醉酒杀人—也无不可！『

面对曹彰的杀意，于禁並未爭辩，而是侧身让出一步，露出身后之人。

“小人拜见曹將军！”

那人一进帐便跪伏在地，姿態卑微至极。

曹彰一愣：“于禁，这是何人？”

于禁拱手道：“回將军，此人乃阳平关守將孟达的心腹亲卫，亦是其同族子弟，名唤孟威。”

“据他所言——”

“孟达暗中派他前来，欲献关投降，效忠於將军！”

“什么？！”

曹彰的面上惊讶且喜。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拿阳平关內的蜀军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敌人的內部反倒是起了內订。

当真是天助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