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诚又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也懒得管这些风言风语。
外头的緹骑顿了顿,道:“不是朱霜,是一个送信人,他说有您的信。”
“信?”
这年头还有人寄信?
黎诚挑了挑眉,忽然来了几分兴趣。
“让他进来。”
“是。”
等了一小会儿,这名緹骑便带著一个风尘僕僕的少年信使走了进来。
“你说有我的信?”
那信使有些窘迫道:“其实草民也不知是不是大人的信—“
一旁的緹骑怒道:“大胆!敢矇骗我等一—”
黎诚摆摆手,示意这緹骑先別急:“那你为何找到我?”
“寄信那人说,让我来应天府找除了皇帝以外风头最盛的那人,我左右打听,才知道是大人您。”
“那人许了你什么,让你敢毫无根据就来找锦衣卫?”
谁听了锦衣卫的名头不是两股战战,居然还有主动凑上来的。
这信使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一袋白面,大人。”
黎诚愣了愣,忽然又想到自己当初从蜀地一路奔波回应天府路上所见。
愚民政策导致最底层的那些农户还停留在极度简陋的农业社会,不知怎么,就觉得这人没有撒谎。
信使继续道:“草民想著左右不过饿死,便来了。”
“哦?”
对这种诡的行事,黎诚对写信人的身份更有几分猜测,挑了挑眉道:“信呢?”
这信使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上前两步放在桌上。
黎诚打开信封,从里头抽出来一张纸,展开来,只见上头用蝇头小楷写著几行话。
“巷陌烟尘棲驻,卦演天机如露。莫问去来由,袖底玄黄翻覆。休卜,休卜,再阅人间朝暮。
“上上大吉。”
“曰:九霄平步摘星易,绝孤攀抱月难。”
“好自为之。”
第四卦黎诚嘆了口气,断绝了再去寻这道士的念想。
命数派当真是一门奇学,纵有兵主的称號,自己仍旧看不明白命数派的入门,更湟论用世俗的力量去找一名破妄级別的命数派武者。
他寄来这封信大概已经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的他就已经看到了自己找他的这一行为么?
还有这第四卦黎诚琢磨了一小会儿,才默默摇了摇头,暗自记下。
“把他带下去安顿好吧。”黎诚看向这送信的少年,摆摆手:“如果他愿意,就留他做个番子“管、管饭么?”
“管。”
等緹骑带著欢天喜地的少年离开,黎诚微微仰倒在靠椅上。
新皇已经去了顺天府,把咸家父女也带过去了,那道士也有了后文一一那便如此吧。
这次的行走,该结束了。
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空间扭曲的波动,
就像关掉全息投影的开关,黎诚的身影从房间中央淡去。
连同他这个人的整个存在一起,被歷史的长河无声吞没。
窗外,应天府的灯火依旧璀璨。
夜市的人潮涌向新开的水铺子,巡夜的锦衣卫换过第三班岗,哲人王的数据流在光纤中奔涌。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