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的灰絮和蛀虫哗啦啦地掉了下来,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腐朽的味道。
“这破木头还当个宝贝供著?”刘慧茹啐了一口,黑黢黢的指甲抠进了腐木的缝隙里,“老大也要娶媳妇了,正缺几担柴火烧席面呢!”
林长明抡著一根铁钎,使劲捅著檐柱底座的夯土,蜂窝状的土块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他咧开满口黄牙,冲林陌阳冷笑:“老二啊,孝字头上一把刀,砍了这破屋给爹娘尽孝,公社都夸你是表率!”
“哐当!”
林陌阳隨手掰了一根顶门槓下来,指著刘慧茹母子俩振振有词:“法律规定,毁坏他人財物要蹲笆篱子,上个月偷牛的李老六才被銬进去不久,你们应该还记得手銬磨手腕的声音吧?”
刘慧茹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砍刀“噹”地剁进了樑柱,“少拿牢饭嚇唬人!养你十几年,骨头缝里榨不出二两油,拆间破屋还敢跟你娘讲王法?”
腐木炸裂的脆响突兀地刺破了胶著的空气。
沈幼薇瞳孔一缩,看见林长明的铁钎捅穿了承重柱的位置!
她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衝上前去,將林长明手中的铁钎按在地上。
“贱皮子滚开!”
林长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抬脚朝著沈幼薇的小腹踹去。
千钧一髮之际,林陌阳快速衝上前,一脚踹开林长明的抬起的脚,隨后一把將对方推倒在柱子上。
哗啦!!
开裂的房梁撑不住林长明的衝击力,半截朽木裹著蛛网轰然坠下。
刘慧茹见状,尖叫著扑向林长明,突然看到一个布包从樑上落了下来。
里面的东西也跟著散落,一个个银光闪闪的饼状物落在了地上那布满灰尘的磨盘上。
本该沉闷的磕碰声竟然像碎瓷一样尖厉,幽绿的结晶粉跟磨盘上的灰尘混合在一起。
“袁大头!是袁大头啊!”
刘慧茹的眼睛被银光刺得发亮,当即也不管林长明死活,十指疯狂地扒拉著泥土上的银元往自己怀里揣。
林陌阳也没想到自己老宅还藏著这宝贝,想要弯腰去抢,却被沈幼薇一把拽到了身后。
“让……让她抢。”沈幼薇低头看著满地滚动的银元,黑色的眼睛里映出金属边缘的霉绿痕跡。
沈幼薇顿时只感到一阵头痛,这东西她知道有毒,但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会知道。
“天杀的扫把星!有这老些钱还装穷酸!”刘慧茹脱下外衫兜住银元,踹了一脚瘫在地上的林长明,“装什么死?赶紧起来回家了!”
刘慧茹一脸欣喜与激动,连窗欞也不拆,就叫著林长明跟自己回去了。
回想起刚才沈幼薇阻止林陌阳捡银元的举动,林长明心里有些疑惑:“妈,为什么他们不跟你抢袁大头呢?”
“嘿,他们胆子小唄,真要敢跟我抢,那砍刀可不是吃素的!”刘慧茹目光凶狠地说道。
林长明想来也是这样,点了点头,跟著刘慧茹往家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屋只剩下一片狼藉。
林陌阳见天色不对,带著沈幼薇將草房里的蓬布再固定一遍。
夜风捲来松脂的香味,沈幼薇看著男人修理蓬布的侧影,感到心安。
“小薇,你好好想想,那个砷氧化物的反应你是从哪学到的?”
刚才沈幼薇解释了为什么不让林陌阳去抢银元,原来是她发现那些银元都是砷化物偽造的。
林陌阳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让沈幼薇瞬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