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原本气势汹汹,灵光闪烁的飞剑,剑身上那层流转的白光,仿佛被戳破的气球,猛地一暗,瞬间熄灭。
飞剑发出一声哀鸣,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在空中摇摇晃晃地翻了几个跟头,“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它变成了一块普通的,废铁。
而那根乌木筷子,在完成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击之后,又轻飘飘地飞了回来,稳稳地,落回了唐冥的手中。
他夹起另一口饭,继续吃了起来。
仿佛刚才,只是隨手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整个客栈,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那名出手的天风门修士,更是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与飞剑的心神联繫,被一股无比霸道,却又无比巧妙的力量,硬生生地,给截断了!
他的本命法器,废了!
齐轩脸上的怒火,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也是识货之人。
刚才那一手,看似简单,实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那不是用法力去对抗法力。
那是用一种更高层次的“理”,去瓦解了法器本身的“结构”。
就像一个木匠,不用斧子劈柴,而是直接抽掉了木桶的桶箍,让它自行散架。
这是何等恐怖的控制力!
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
齐轩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今天,踢到铁板了。
“前……前辈……”
齐轩的声音,有些乾涩,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著唐冥拱了拱手。
“是……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衝撞了前辈,还望前辈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能屈能伸,是他的生存之道。
唐冥终於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
他放下筷子,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齐轩。
他的目光,很平静。
就像一个工匠,在审视一件做工粗糙,结构混乱的家具。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地上那把黯淡无光的飞剑。
齐轩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唐冥又指了指齐轩,和他身后那些噤若寒蝉的修士。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了他们身上那套华丽,却显得有些臃肿的天风门道袍上。
他摇了摇头,终於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是一柄重锤,敲在了每个天风门弟子的心上。
“多余的结构,太多了。”
齐轩和他身后的弟子们,全都愣住了。
多余的结构?
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说他们的法器,功法,还是……他们这个人?
他们不明白,但他们能感觉到,那句话里,蕴含著一种最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鄙夷。
那是一个顶级的工匠,对於一件失败作品的,最终评价。
唐冥没有再理会他们。
他站起身,將那颗被修復好的山枣,递给了林霜。
“这个,你拿著。”
然后,他走到那把掉落在地的飞剑旁,弯腰,將它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