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士衡笑著称讚一声譙公神算,而后便把目光落在了一身黑灰的林峰身上。他没见过林峰,但不管怎么看,或者谁来看,都会一眼认出那个已经解掉甲冑、头上扎著一条青丝带的年轻人就是这支军队的將主。
“看出来了吧?一个读书人站在一群兵卒里面,那就是鹤立鸡群啊!老夫以为,朝廷今后得派遣更多的读书人进入军队任职,这样才能慢慢教化这些愚鲁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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譙孟的这句话让陶士衡大不以为然。他祖上也是读书人,到了父亲这一辈才开始参知军事,其中的艰难,他是心知肚明。
可不是隨便把一个读书人扔进军队就能成为合格的指挥官的,恐怕大多数人进了军营,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由於麾下士卒折损眾多,林峰在向譙孟行礼时,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神情中隱隱透著一股桀驁不驯的劲头。
说来也怪,林峰越是这般模样,譙孟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他喜欢看到林峰在自己的谋划下陷入困境,林峰心情越是糟糕透顶,譙孟便觉得心情愈发舒畅。
“嘿嘿,小子,试著进洞去捞好处了?”
譙孟上下打量著浑身沾满黑灰、头髮还被烤焦了一缕的林峰,不等林峰迴应,他便指著林峰手下那些狼狈不堪的军卒,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五十石火油能烧多久,你当老夫心里没数?想趁著老夫没到,抢先进洞捞点油水?哼,老夫的便宜岂是你能轻易占到的!小子,你给老夫听好了,你那一千三百贯钱,老夫从都水司核实过了,確有其事。看在你们拼死作战的份上,那些钱就归你们了。至於其他的赏赐,老夫会按军功发放,哈哈哈哈……”
譙孟此刻心情大好,能將一个聪慧狡黠的后辈玩弄於股掌之间,让他在智商上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甚至对这种感觉有些痴迷,暗自决定下次还要故技重施。
林峰灰头土脸地向譙孟施礼,说道:“使君,弟兄们確实拼尽了全力,卑职也是竭尽全力。原本想著先给部下弄些铜钱应急,谁料这猛火油遇水后反而烧得更旺……”
“哈哈哈。”譙孟再次放声大笑,一边抹著眼角笑出的泪,一边对陶士衡说:“士衡,你瞧瞧,也就只有这个混帐敢当著老夫的面承认自己有贪念,也就只有这个小混帐在贪念未得逞的情况下还敢向老夫討赏!哈哈哈,真是笑死老夫了。”
陶士衡看著满脸黑灰、尷尬地站在那里搓手的林峰,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指著火焰已熄的山洞,对譙孟说道:“譙公,如今到了揭晓赌局的时候了。”
“现在还不能进去,猛火油燃烧后会產生毒烟……”林峰小声提醒道。
譙孟看著松树下那几个正疯狂咳嗽的军卒,笑得更欢了。
不用猜也知道,林峰在火势稍减时便命令军卒强行进洞,结果可想而知,那些军卒被洞里的浓烟像熏老鼠一样熏了出来,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譙孟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对陶士衡说:“士衡,你看看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子,像不像一只打算火中取栗的小猴子?一边被大火灼手,一边又馋得不行。哈哈哈,既然人家已经吃了苦头,老夫就再等一会儿……”
林峰觉得与譙孟实在无话可说,便悻悻地走到自己的军卒中间,从怀里掏出肉饼,有一口没一口地嚼著。
与他们的倒霉模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譙孟带来的主簿、书吏以及衙役,他们一个个衣衫整洁光鲜,围著譙孟说著祝贺的话,个个兴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