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仪浅笑著,回想起去年冬日,天降大雪,谢家出资购买被送给贫苦人家过冬。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那个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衣衫洗得发白的贺川。
天如此寒冷,不知他可还好。
於是谢明仪带上丫鬟和一床厚实的被,坐上马车来到了贺川所居住的巷子前。
她顶著寒风走下马车,穿过风刺的巷子,来到他的门前,丫鬟叩响了木门。
过了许久,门终於打开了,门缝后是一个衣著单薄的少年。
“谢二小姐,你怎么来了!”贺川急忙將门打开,將她们迎进家中躲避寒风。
只是家徒四壁,冰冷的风无孔不入,竟比外面还要寒冷,好歹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是热乎的。
谢明仪紧紧裹紧自己的披风,四处打量,特別是看到床榻上那薄薄的被褥,“你如此夜里怎么受得住,不怕感染风寒吗?”
贺川窘迫地偏过头,“冷得睡不著那便不睡了,我正好起来念书。”
谢明仪不赞同地瞪著他,“胡闹,此时冻坏了身子骨,等你老了当如何?”
说著,她解下自己的披风,不顾贺川的反对,强制披在他的身上。
一阵暖香扑面而来,让贺川大脑一片空白,刚刚分明在背诵的诗文,似乎也跟著寒冷一同消散了。
他怔怔地看著谢明仪吩咐丫鬟將软厚的被铺到床上,半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姐,枕稳衾温,我怕自己懈怠。”
那样,便离触不可及的明月更加遥远了。
“看你眼下的乌青多可怕,你应该吃好睡好,才能精力充沛地读书,磨刀不误砍柴工,贺公子可明白。”
贺川忙朝谢明仪拱手道:“多谢小姐,是我操之过急了。”
亲自將谢明仪送上马车后,贺川回到家中,虽说君子慎独,但他还是忍不住將仍有余温的披风搂在怀中。
轻轻嗅著上面的幽香,像是將明月拥入怀中,他內心的欲望沟壑更深了。
是不是,他也可以有那个机会?
回忆起贺川那般刻苦念书的模样,谢明仪对小孩肯定道:“天道酬勤,老天不会亏待贺公子的,我们等著吧,他定会来的。”
至少也会是个探吧。
那日谢明仪还在贺川房樑上发现了一根粗壮的麻绳,看著像是用来上吊的。
虽然贺川说是用以头悬樑,但谢明仪还是给没收走了。
想著想著,街的另一头忽然锣鼓齐鸣,传来了热烈的喧譁声。
“来了来了,状元骑著高头大马来了!”
“状元的模样真俊俏,比探还招人稀罕。”
旁边的厢房里更是传来了年轻女子的声音,“爹爹,这个状元好。”
“好,那便让老夫来个榜下捉婿!”
谢绵绵握著番石榴,噠噠噠跑到栏杆旁,將头探出去使劲往街的那头看。
只见一只高大的黑马缓缓踏步而来,马背上坐著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一袭大红袍,衣领上绣著云雁纹,头戴双翅乌纱帽,上面插著一朵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