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五石散?”谢怀瑾的声音仍旧是波澜不惊。
“客官识货啊,您要多少?”
“多多我都要。”谢怀瑾漫不经心地叠好纸包,“这东西不好找吧,从哪来的?”
“哎,看客官爽快,小人才说的。”以为自己要做成大买卖了,酒郎忍著兴奋,小声在谢怀瑾耳边说:“西河。”
西河?听到这两个字,谢怀瑾心臟狠狠跳了一下。
西河是自北向南流经京城的一条河,常常有货船流经,也有许多间楼船夜游,热闹非凡。
父亲治下的西河竟有人贩卖五石散?
谢怀瑾冷笑一声。
酒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看到谢怀瑾狠厉的眼神,他知道,事情要遭了,他拔腿就跑出去了。
谢怀瑾只来得及跟李公公说一句,“请照顾好他们。”便匆匆追了出去。
楼里的客人极多,在被撞到的客人的一片谩骂声中,他追,他逃,不久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啊!三哥!”谢绵绵担心地追出去。
只是还没跑出门,就被李公公逮回去了。
他仍是笑嘻嘻的,“谢小姐就別追啦,小小贼人还难不住中郎將的。”
小孩心想也是,她家三哥可是天下第一厉害!
这时,楼下的乐声忽然变了,不再似前面的悠远缠绵,而是变得急促激昂起来。
谢绵绵被这一变化吸引了过去,重新趴回栏杆上。
只见那群舞娘已经退下了,缓步走上来一个女子。
穿著月白色的广袖裙,上面绣著繁复的锦绣纹,裙摆层层叠叠,款步走来时,像是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
谢绵绵定睛一看,正是白芸姐姐。
她透白姣好的额上贴著一枚红色的鈿,双臂挎著一条水红色的水袖。
“咚,咚,咚。”不知何时,乐声中加入了极有节奏的鼓点,无端给人一种鸿大而振奋的感觉。
舞台中央的女子动了,她跟著乐声的节奏有力地舞动著,长长的水袖被甩向空中,像是倏尔绽放的。
鼓声越发急促,白芸的舞姿也越发欢快,甩臂,后拱腰,像一颗被风吹得不停摇摆的火苗,旺盛且生生不息。
骤然,鼓声停了,琴声也变得缓慢起来。
烛光只打在她身上,白芸抬起手,缓慢地转著圈,莫名给人一种悲戚感,寂寥又沧桑。
忽然又响起一个鼓声,“咚!”像是敲打在了眾人的心上。
扑通一声,孤寂的舞娘伏在地上,像雪山上凋落的。
整座楼里都安静下来了,眾人都沉浸在白芸的舞蹈中,还没缓过神来。
不知是谁先拍起了掌,很快便响起了激烈的掌声,还有讚嘆声。
“不愧是白芸啊,观其一舞,夫復何求。”
“在下竟然,看落泪了?”那书生模样的人抹了抹眼角滑落的泪。
白芸从台上站起身来,向各个方向的观眾鞠躬,隨后,她望著她预定的那间厢房。
那是白芸所知道的,观看视野最好的厢房之一。
只是,白芸並没有看到那个人。
谢绵绵发现白芸姐姐望著她,小孩激动地摇著手,还大声喊著白芸姐姐好厉害之类的话。
白芸微笑著,朝小孩作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听到了,隨后,就退回后台了。
谢绵绵学著三哥的模样,仰头饮过一杯果汁,故作畅快地咂嘴道:“快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