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树影,空气里带著热气的微风。
在这个夏末季节里,余温依旧炽热滚烫。
医院特护病房里,一扇大型的玻璃窗,望出去是一片鬱鬱葱葱的绿意。
蝉鸣声不绝於耳。
主治医生说,多眺望远方,看著充满生命力的绿色有助於病人的心情。
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岑淮予的生父岑佑年。
肝癌,晚期,肿瘤较大、已经扩散到周围组织。
岑佑年浪荡一辈子,不太注重身体健康,等到来做检查的时候,为时已晚。
跟了他多年的女明星陈依,在孩子流產后早就离开了。
听说嫁了个中年富商,移民国外了。
岑佑年膝下就岑淮予一个孩子,可父子关係实在太僵。
確诊后医生让他通知家人,他抱著手机发了好一阵呆,实在不知道该去通知谁。
后来给岑老爷子打了个电话,由他转告岑淮予。
岑老爷子这几年身体机能也一直在下降,且早就没话语权了。
现如今,在岑家,真正的掌摑者,是岑淮予。
確诊后的岑佑年的確嚇坏了。
寥寥一生,到末了回顾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动手术那天,岑老爷子拖著病態的身子赶来医院。
岑淮予也露了个面。
岑老爷子说:“小予,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的爸爸,现在他只有你了,你不能不管他。”
岑淮予的方案很简单,后续的医疗费用他会负责,也会找专业的护工照顾他。
仅此而已。
岑佑年躺在病床上,早就没了往日的风光。
人总是在最后关头,才想尝后悔药的滋味。
可真的后悔之际,早就为时已晚了。
岑佑年目光悲戚,语气带祈求。
“阿予,到现在了你都不能原谅爸爸吗?”
岑淮予冷笑,看著病床上的男人,记忆总是会把他拉扯到很多年前母亲逝世的模样。
孟南汐闭著眼,安详地躺在那儿。
赵姨捂著他的眼睛,拉著哭到快要昏厥的他,不让他看到母亲被人盖上白布的画面。
直到最后,岑佑年都没出现。
那天,他的边新闻又登上了娱乐头条。
往日他对孟南汐拳打脚踢的一幕幕,都是幼时岑淮予的梦魘。
孟南汐去世后,他拳打脚踢的对象成了岑淮予。
年幼的岑淮予目睹过他把陈依带回家,在他母亲曾经躺过的床上,二人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
被他看见后,岑佑年拿菸头烫伤过他。
再大些,岑淮予有能力还手,岑佑年就很少回家了。
要怎么去原谅呢。
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眸色阴冷,讽刺地看著此刻的男人。
多年前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与此刻的场景交匯。
风水轮流转,时隔多年,总算转到他身上。
算老天有眼。
“岑佑年。”岑淮予冷声喊他的名字,“真是报应啊,你有今天不都是活该吗。”
“放心吧,真死了的那天我会给你收尸的。”
岑佑年躺在病床上,眼角下两行清泪,虚弱无力地掩唇。
他看著岑淮予消失在病房。
岑老爷子虽说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可也无可奈何。
“佑年啊,好好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