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也没办法將这种担忧说出口。
裴之砚没有追问,只是更紧地拥住了她,下頜轻轻蹭著她的发顶。
暮色將两人的身影模糊的融在一起。
“今日吴书吏带来了文及甫的消息,要不要听?”
陆逢时从他怀里微微抬头。
裴之砚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他如今在工部任职,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外人来往。”
“难怪在这汴京城里,竟是没有听到关於他的任何消息。”
“嗯,起初我也以为他可能调去地方任职。”
没想到就藏在汴京城。
“他称病不见外人,但每月总会独自去架阁库,看河工旧档。”
陆逢时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他虽然被边缘化,但也一直在查这条线?”
“应该是。”
陆逢时:“昨日宴会,几位大人將这件事抬到了明面上,现在外面估计也有流言传出,文及甫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他会不会来找你?”
裴之砚眸子动了动:“那就要看看,他信不信任我这个判官了!”
陆逢时頷首。
裴之砚被多方关注,谁也不知道他的底色是什么?
且这案子,查到现在。
其实无论是新党还是旧党,都有人牵涉其中。
这才是这件案子难办的地方。
因为推出来的赵元仁,看似是与金水河工程有关,但明確的凶手,孙茂究竟死於谁手,到现在依然还没有查清楚。
“若他不来呢?”
裴之砚的目光在黑暗中很亮:“他不来,我们就想办法让他知道,有人在查,而且查到了他当年反对过的石料一事上。”
这需要极其精巧的操作。
既要让消息传到文及甫耳中,又不能打草惊蛇,被赵元仁和其他势力察觉。
就在这时,陆逢时忽然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
裴之砚立刻警觉。
陆逢时抬手示意他噤声,眉头蹙起,灵识如同无形的丝线,向府外延伸,片刻后她低声道:“有人摸进来了。”
裴之砚眼神一凛。
两人同时起身,陆逢时將一张隱匿符拍在裴之砚后背,两人一同出了书房,来到后门。
月光清冷,將后巷照得半明半暗。
两人站定,裴二也来了。
正打算出门,突然被莫名拉了一把,然后就看见家主和夫人已经在了。
三人悄声等了片刻。
就在一身著深色斗篷,身形瘦削的人影,四下张望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飞快的塞进了门缝里,隨即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间。
他们又静静等了片刻。
確认那人真的离开且无人尾隨后,才拾起那东西。
回到书房,裴之砚將烛火点燃。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里面竟然是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石头。
一块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青灰色石块,边缘有些磨损,表面还沾著些许乾涸的河泥。
“这是什么?”
陆逢时疑惑的指著一组十分细小,不细看几乎看不清楚的符號。
裴之砚將石头靠近灯火,很快吐出两个字:“石样!”
他看向陆逢时,解释道:“大型工程採买石料,尤其是来自不同石场的,通常会留存这样的石样,上面標记来源和批次,以便核对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