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们盯得有点紧啊。”叶炳欢冷笑道。
胡横直言不讳:“因为你们是我唯一的希望。”
“冲你这碗酱,我就当刚才那句话没听见。再玩这些虚的,咱们就出门单挑。”叶炳欢语气不善:“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握著刀的时候,耳朵就变得不好使了,除了惨叫,其他什么都听不到。”
胡横闻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沈哥这次在跳涧村名声大噪。”
叶炳欢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外面都在传,说他只是代人捉刀,真正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其实是红满西。”
“听说了。”叶炳欢夹菜的动作一刻不停,“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我觉得这些谣言只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横的目光牢牢盯在叶炳欢的身上。
叶炳欢恍若未觉,依旧不紧不慢的吃著菜,不过没有再去动那碗鸡蛋酱。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老沈是靠自己把符老二从跳涧村捞了出来?”
“对。”
“你倒是挺看得起他啊。”
“事实而已。红满西现在进退两难,根本就分身乏术。”胡横沉声道:“如果他能有余力出手,那根本就不用派沈哥走这这一趟。”
“你们要在二道黑河动红满西?”
叶炳欢从胡横的话中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不是我,是他们。”胡横
叶炳欢故作恍然,眼中跳出一抹讥讽:“怪不得你做饭的手艺那么精湛,原来是擅长吃里扒外啊。”
“胡家子弟的眼中只有输贏,没有里外。”
“刚才罗老头可还在夸你,结果你不动我这个假哥哥,反而这么著急让自己的真哥哥去死,这是什么道理?”
“称呼假,但是义气真。血缘真,但是心肠假。”
胡横脸上浮现狞色:“他不如我,为什么我要让他骑在我的脑袋上?”
“够坦诚,也够无耻。”叶炳欢吐出一口酒气:“拋开別的不说,我老欢打心眼里佩服你。”
“身无长物,刀尖求生。要是对著最后一线希望也不说实话,那我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叶炳欢终於放下筷子,挪著屁股半转过身子,头一回正面看向胡横。
“所以你想找我跟沈戎合作?”
“没错。”胡横点头道:“我不想看到胡诌这么轻易就剷平了面前最大的阻碍,你们肯定也不想看到红满西就这么被杀,於情於理,我们都该互帮互助。”
“说的很有道理,我听了都觉得心动。但是.”
叶炳欢话锋一转:“这事儿你得去找沈戎才对,我就是条丧家犬,这种大事上面我可没资格开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欢哥你就不要谦虚了。”胡横笑道:“你和沈哥是什么关係,我就不多说了。就算没有沈哥,以欢哥你的实力,在五环地界上,谁敢说你没有资格?”
“我什么实力?”叶炳欢眯著眼睛盯著对方。
“十五岁靠著一把屠刀压胜上道,此后不拜师傅,不入行会,单纯靠著自身的天赋便摸索出了一套完整的屠道命技,凭藉一己之力上位【门徒】.”
胡横缓缓道:“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为了几两气数的红,便翻山越岭来东北道杀人?又怎么可能让堂堂三山九会之一的红会想方设法要置於死地?”
“所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欢哥你应该是在红会得罪了某个人物,不得已才来东北道寻求晋升人道八位【业师】的机会,好调转刀口回正南道报仇雪恨。”
胡横丝毫不惧叶炳欢冰冷刺骨的目光,坦然与之对视。
“所以五仙镇有你想杀的人。这个人应该不是胡诌,而是另一个比胡诌更难杀的人。而且你的计划已经被对方提前获悉,所以才会掉入陷阱,丟失肉身。欢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錚.
空气中忽然响起利刃出鞘的鏗鏘锐音。
不见刀光激盪,胡横却感觉脖颈阵阵发凉,如快刀架颈,命悬一线。
堂口內的仙家感觉到了危机,不顾一切就要衝出来,却被胡横在心中怒声呵斥,命令不准擅动。
“你不怕死?”
“我最怕的就是死。”
“那还找死?”
“死在欢哥你的手上,我虽然会可惜,但不会觉得遗憾。”胡横眼中骤现戾气:“可要是死在胡诌的手上,我这辈子都闭不上眼。”
叶炳欢语气不解:“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那么篤定胡诌要杀你?”
胡横闻言,忽然放声大笑,整个人笑的前仰后合,甚至笑出了眼泪。
直到叶炳欢脸色沉了下去,胡横这才缓缓止住笑声。
“欢哥,胡家是个什么地方,就不用我来给你解释了吧?”
胡横拿起桌上的酒罈,为叶炳欢斟满一碗。
“我在胡家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磕头磕的满脸都是血,又把攒了小半辈子的家底全部掏出来,这才换回一个来五仙镇的机会。这是我最后的出路,谁挡我,我就杀谁。”
“我是这么想的,胡诌也是一样。別人都说地道招兵买马,可实际上我们这些弟马,就是套上枷锁的牛马。如果耕不动田地,那结果只能沦为桌上的菜,碗里的肉。”
叶炳欢良久无语,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
“刚才我说佩服你,那是在逗你玩。现在我是真的发自內心的佩服你。”叶炳欢感慨道:“你这样的人,確实不该被胡诌骑在脑袋上。”
胡横一字一顿:“所以这次在二道黑河举办的两镇谈判,红满西必须要贏,而且要贏的风风光光!”
叶炳欢神色凝重,嘴唇微动,正要说话之时,忽然感觉心头一动,回头看向身后。
胡横的反应同样不慢,几乎和叶炳欢同时转头。
下一刻,屋子的门帘被人撩开。
“下次老子说什么也不跳车了,真他妈的是望山跑死马.”
披掛一身残雪的沈戎走了进来,原地跺脚。
“还有一口热乎的不?快饿死我了。”
“没了.”
叶炳欢看著一桌子空碟,一句话还没出口,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只见胡横整个人从炕上躥了起来,三两步衝出门外。
“当然有了,早就给沈哥您备好了,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厨房拿。”
话音追不上衝刺的身影,只能无奈盘旋在叶炳欢的耳边。
“瞧见没,这才叫干大事儿的人。阿欢,你还得学啊。”
叶炳欢衝著沈戎翻了个白眼,盘腿坐在炕上,一脸纳闷的摸索著下巴。
刚才大家一起在厨房做的饭,这孙子啥时候悄摸留了菜?
人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