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松点,斯蒂拉,”索连头都没回,身体更是纹丝不动,语气里充满了不以为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看,你自己瞧瞧。”
“什么……”斯蒂拉疑惑地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
只见周围屋顶上,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几十个人,都在仰头观望这可能是百年难遇的景象。
孩子们兴奋地蹦跳着,指着天空,小脸上写满了惊奇。
全家人站在一起,对着那些星际飞船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骑着鲁平兽的人冒险升空,试图飞近些看得更清楚,却被几架发出尖锐嗡鸣的秃鹫机器人战斗机凶狠地驱赶开。
斯蒂拉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愧疚,责备自己刚才不该那样不信任哥哥。
如果索平时不是那么爱惹麻烦,信任他或许会容易得多。
“好吧,”她叹了口气,在索身边小心地坐下,尽量压低身体,“那你看到什么了?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吗?”
“还真有,”索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发现秘密的兴奋,他把望远镜递给她,自己往上挪了挪,给她腾出观察的空间,“那些船上有涂装标记,我们以前见过类似的图案。”
斯蒂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接过望远镜,凑到眼前,仔细地扫视着那些分离势力的战舰。
放大后的视野让她看清了,在战斗留下的累累伤痕和激光灼烧的焦黑印记之下,每一艘船的船体上都绘制着独特的图案。
一艘船的侧舷画着一群展翅飞翔的白色鸟儿。
另一艘则是一丛盛开的、线条繁复的玫瑰。
还有一艘的图案是某种令人眼缭乱的、充满异域风情的螺旋纹饰……
看得她眼睛都有些发酸。
“所以……?”她放下望远镜,看向索,不太明白这有什么特别。
她感觉到索的手扶住了她的头,轻轻引导望远镜的方向,指向他想要她看的目标,“看那几艘护卫舰,仔细看它们的涂装,没让你想起点什么吗?”
护卫舰……
那些是洞穴壁画吗?
一艘护卫舰的船体上,绘制着类似原始洞穴壁画的图案。
另一艘上,则似乎蚀刻着某种难以辨认的古老经文。
索说得对,她确实见过类似的。
英灵殿……
那是位于伊兹兹山脉深处的一系列巨大洞穴群,传说中伊兹兹城最初的起源之地。
最早的翁德伦先民就是在那些洞穴中躲避荒野的恐怖,历经数千年的繁衍和发展,他们的后代才最终建造了这座星球上最伟大的城市。
那里是神圣之地,伊兹兹的每一个人都会前往那些殿堂缅怀祖先,因为如今那里几乎是所有翁德伦人最终的安息之所。
而那些洞穴的墙壁上,就刻满了类似船体上的历史图案。
还有那些经文!
就像伊兹兹最大的学府‘奥夫·塔拉巴学院’里展示的那些古老石碑上的文字。
据说那是翁德伦最早的文字系统,记录着翁德伦最初的故事和文化遗产。
“你在开玩笑吧,”斯蒂拉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肯定是巧合,在银河系里,像翁德伦这样有原始文明的星球,可能有几百个……”
“那你再看看那个!”索坚持道,语气越发激动,指着另一个方向。
斯蒂拉再次举起望远镜,顺着索指的方向看去。
一只醒目的白色手掌图案,绘制得非常大。
它并非出现在所有船上,但中间那十几艘主力战舰上都有,而且足够巨大和显眼,成为了这支舰队里为数不多的共同标志。
斯蒂拉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它的含义。
毕竟,哪个翁德伦人能不熟悉他们祖先的历史呢?
也许只有那些外来者才不懂。
白色手掌,其含义是“我曾在此”。
在遥远的原始时代,当人类还在这个如同地狱般危险的星球上为整个种族的存续而挣扎时,这是唯一能向后来者证明自己存在过的方式。
不然,怎么让别人知道他们并不孤单?
怎么标记某个地方是安全的?
怎么证明某幅特定的洞穴壁画是你留下的?
在翁德伦的历史长河中,无论是用血还是用颜料留下的手印,都是他们祖先存在过的、最原始的证明。
“这不可能是巧合,”索的声音带着确信,说出了斯蒂拉心中所想,“这支分离势力舰队的指挥官,是个翁德伦人。”
“而且还是个念旧的翁德伦人。”一个陌生的、带着笑意的女性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斯蒂拉吓得浑身一抖,望远镜差点脱手砸到自己脸上。
她猛地转过身,只见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作服的女人,正站在屋脊的最高处,摇摇晃晃地试图保持平衡。
她那头火焰般的红发在微风中肆意飘动。
索已经敏捷地翻身坐起,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你是谁!?”索厉声喝道,眼神充满戒备。
“我叫阿尔韦拉——哇啊!”女人试图走近些,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平衡能力,一脚踏空,踩在了只有空气的地方。
阿尔韦拉惊慌失措地挥舞着双臂,整个人失去重心,从陡峭的屋脊上滑落,不受控制地朝着屋檐边缘滚去。
眼看就要摔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斯蒂拉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尽力气把她拽了回来。
斯蒂拉也被带得一个趔趄,心脏狂跳。
她扶着惊魂未定的阿尔韦拉在相对平缓的屋瓦上坐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