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重利,你非要人家舍小家顾大家;将士重功劳,你非要人家发扬风格,先人后己。
那这一摊子,早晚都要散。
想到这里,陈绍睁开眼睛,心中又盘算起来,蔡京整顿禁军,对自己或许也有好处。
他们真能把事情做成的话,伐辽时候,也不会把国家彻底玩崩溃。
或许能挡一挡女真人南下的脚步。
要是能多撑几年,给自己一点时间,把西夏给吞掉的话,实在是一件不错的事。
想到了就干,陈绍马上招了招手,问道:“来啊,准备些礼物,我要去拜访蔡知事。”
——
蔡鞗来了宥州之后,就跟蔫了一样,日日夜夜思念汴梁。
说实话,宥州这地方还可以,陈绍觉得这里是塞外江南。
但是对蔡鞗来说,这就是穷乡僻壤,而且举目无亲。
刚开始,他每日还去衙署逛一圈,当然也只是点卯无聊,根本无心过问政务。
好在大家也都没打算让他过问。
后来干脆就窝在自己府上,读书作画,饮酒抚琴,寄情诗词,抒怀愁绪。
蔡鞗正在家中读书,听到门正来报,说是陈绍前来拜访。
他略感意外,但也很快打起精神,前去厅会客。
来时爹爹嘱咐过,要和陈绍处好关系,不能交恶。
蔡鞗和他大哥不一样,他十分听老爹的话。
陈绍因为不太懂这些士大夫间的礼仪,特意叫上了魏礼,和自己一起。
若是有冒犯的地方,他也好出言提醒,毕竟自己只是和军官武将们混的熟,对大宋的士大夫阶层,一直是没有机会接触的。
在厅等了一小会,就见蔡鞗匆匆赶来,他衣饰整齐,面容清癯,两人互相见礼。
等下人奉了茶水,才坐下闲谈起来。
魏礼坐在一旁,不说话毫无存在感。
两人闲聊了许久,说了许多云集风土人情,杯中茶水喝干,下人又来续了,蔡鞗仍是毫无探询之意。
陈绍对他不禁高看了一眼,觉得是虎父无犬子,蔡鞗的城府也不浅啊,不愧是蔡太师的儿子。
其实他完全是误会了,蔡鞗之所以如此佛系,根本不是他城府深,而是完全摆烂了。
陈绍不再扯淡,直接说道:“老公相可有书信?听说他老人家再度被启用,为国操劳,叫我们这些后辈好生心疼!心中也极是敬服!”
蔡鞗笑了笑,说道:“多谢节帅挂念,节帅承宣一军,操劳至极,还能关心到家父”
陈绍笑道:“我哪能跟老公相比,平日里,不过是收些赋税、做些文书事宜,若论公务繁忙,实在不能与令尊相提并论。”
他说完之后,微微侧目,自以为是给足了暗示,说道:“请转告令尊,若是需要陈绍的,只管言语一声,我必全力以赴。”
此言在陈绍看来,重逾千斤,分量十足。
蔡鞗笑了笑,没往心上放,这种话他听得太多了。
蔡京可能是把他们这一族,几代人的政治嗅觉都用光了。
陈绍这种手握地方军政大权的人物,说的话,竟然被蔡鞗当成了寻常的逢迎巴结,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要是让蔡京知道了,估计会抚额叹息。
出了蔡府,陈绍皱起了眉头,对随行的魏礼问道:“我亦一时之雄也,兵强马壮,坐拥五州之地,要来与蔡氏结盟,这人为何如此淡定。”
魏礼呵呵一笑,“节帅没看出来么?”
“什么?”
“此人根本就是个废物,他甚至没瞧出节帅要与蔡氏结盟之意。”
陈绍皱眉道:“不会吧?”
“节帅还是直接写信,或者托人与蔡京联络吧。蔡元长聪明一世,生的这几个儿子,皆如蠢猪笨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堪谋事。”
陈绍无奈地一笑,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
傍晚时分,陈绍回府。
在门口恰遇一队人马,护送着一辆马车赶来。
陈绍好奇望去,这队人马都是西军装束,马车帘子缓缓掀开,然后又快速落下。
有健妇持鞭,赶着马车进了府邸。
陈绍赶紧跟上,到了内院之后,马车这才缓缓停下,一位窈窕妇人从马车中下来。
那妇人唇红齿白、肌肤胜雪,眉宇间淡淡忧思,透出一股我见犹怜之意,一身银白襦裙,白日映照下熠熠生辉,一件水蓝直帔相衬其上,蓝白相间别有一番风韵,她身上珠玉尽去,唯独两耳坠着两颗殷红宝石,行走间光芒闪耀,惹人无限遐思。
陈绍一看,原来是环环继母来了,她确实有够动人,陈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折氏见他端详自己,也不羞窘尴尬,反而冲他微微一笑浅浅一礼,瞬间绽放无尽芳华。
陈绍赶紧上前,施礼之后说道:“不知继母来此,有失远迎。”
“绍哥儿莫要客气。”
折氏满面娇羞,对他眨了眨眼。
陈绍没想到她这么大胆,侧着脸不敢看她,生怕她再做出更出格的举动来。
折氏顿觉有些幽怨,她是个根本藏不住心事的人,立马就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进到内院,趁着那几个丫鬟仆妇搬东西的时候,陈绍小声道:“你莫伤心。”
“绍哥儿觉得我不该来,过了今夜我和环环聚一聚就走。”
陈绍笑道:“此间人多眼杂,不是你我说话之所,今夜得空,我过去探你如何?”
折氏一听,媚眼横波,面上泛起娇羞神色,轻轻瞥了一眼陈绍,小声道:“那你早点来。”
这妇人风情万种,话里话外竟然透着期盼渴求之意,陈绍听得心痒难搔,却是碍于身份不能立即上手,便柔声道:“放心,你夜里将窗户打开,莫让丫鬟贴身。”
种灵溪见了折氏,喜得眉开眼笑,握着她的手说不完的话。
折氏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明日我带你去骑马!”
陈绍也走了进来,在青瓷盆里洗了手,然后坐到旁边,笑着说道:“继母想来是舟车劳顿,困乏的厉害,明日你再叙旧。”
种灵溪白了他一眼,嗔笑道:“要你管。”
三人一起吃了点东西,陈绍借口有事,就去书房了。
环环巴不得他快些离开,她正有一肚子的话,要跟继母诉说。
来到书房,陈绍拿起邸报看了起来,汴梁的邸报越来越水,根本就是毫无营养,只有那些官员的任免,还算是有些看头。
看完之后,又翻阅了今日的军报,基本也是无事发生。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绍心底挺紧张,又觉得很刺激。
月光越来越皎洁。
此时在另一个房间内,折氏翻了个身,对着里侧幽幽地小声长舒一气,辗转反侧。
心坎还“噗通”直响,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空寂漫无目的的等待,让她有些急躁。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折氏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把双手捂在心口上方、按着雪白的肌肤,手指绷得很用力,心头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十分强烈,一颗心好像要跳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