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极!朝廷封功,岂是隨意论述?若无功勋,当初又因何封之?”
“先帝在时,汝敢说这种话,早就成了刀下亡魂!现在欺负陛下幼小,开始说这些荒唐言,怕不是做了几日丞相,心里觉得可操控天下了!”
有斥责的,有骂的,还有挽袖子准备上来揍人的,守候殿外的娥永乐率领一队禁卫入来巡视,臣子们才压抑情感,没有更过激的动作,但双目瞪视杨,怒气更甚。
杨抚须冷哼,他今年四十八岁,本就仪表堂堂,如今傲立於臣班列首,一副不屑於辩论的样子,更显得他是一个清高孤傲的老帅哥。
高殷微微嘆息,自己的威望还是不太足,虽然將自己当做皇帝了,但还是“不谱世事的幼帝”,这些比自己大好几倍的臣子在心里,仍是没將自己奉为主。
算了,重新开始刷好感度吧,恐惧值也行。
“今天下未定,正是將士用武之时,岂可自折羽翼?杨公在庙堂之高,哪里知道边关之危!若寒了眾將之心哼!只怕他日敌军压境,连个愿为陛下效死的人都寻不著了!”
说这话的是斛律平,作为斛律金的哥哥,他地位只高不低,而且最主要的是有前科,
功劳都被高洋抹消了,还是靠太子才恢復了官位。
如今杨理政,若真顺了杨意,那自己的官位就又要丟了,所以他敢呛这种话,也最害怕丟官失爵。
这话说得诛心,杨憧面上有些绷不住,清高变成了尷尬。
帝位上的高殷觉得要阻止了,轻咳两声,声音不大,整个昭阳殿都能听见,皆向新君行礼,再不多言。
“杨卿所言,也颇有些道理,然而世情不同,人各有异,难道我大齐的官员,人人都如此吗?”
高殷笑了笑:“那不如我大齐文武百官、州郡长官全部降品削官,完事了。”
“既如此,臣应当退还左僕射的官印,並请张右丞將官印转交给臣了。”
高德政反应迅速,接过了这个玩笑,隨后转身问张耀是否愿意,张耀一时没接下话茬,错的模样引得高殷发笑。
至尊笑了,百官臣僚跟著鬨笑,气氛为之一松,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淡去不少。
杨一直板著面孔,此刻不慌不忙,从袖口掏出一份长奏章,请侍从递呈上去:“臣无甚大才,恭居吏部多年,不过稍练识人之明。今斗胆具陈,列述官爵与才能不称者若干,伏乞圣鉴。”
韩宝业看向至尊,见至尊微微点头,才敢上前领取,杨將事情拉了回来,气氛又渐渐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不谈抬头面君,同时又期盼起新君会妥善处理,那些不看好高殷的人则悲观的认为自己將要丟失官位。
高殷仔细看完,上面的人员有数十条之多,他敢保证绝对不止如此,如果同意杨的政策,那么受牵连的人將有成百上千。
他心中胃嘆,自己给过台阶,不愿意下就是你的事情了。
“杨相当真要上此諫章?寧愿自己失爵也无妨?”
与高殷的无奈相映衬的,是杨的决绝:“臣愿以身作则。”
“好个以身作则!既如此,就连你尚书令的官都一併免了吧!”
杨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