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
有人生受不住,捧著碗,跪在地上,感动得哭了。
“喝吧!廝杀汉怎能不饮酒!”
高殷大笑,帝王站的位置实在是太高了,高到他微微低头,多看了两眼,就有人因为得了圣眷而激动。
待送诸武臣下去,高殷又招来韩宝业与云吐延,小声吩咐:“记得,今晚来表演的武土,每人都要给予一匹绢、一匹布、钱三百,还有配给两壶酒和肉菜各一份。”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果经常设宴,负担也很沉重。
韩宝业没敢多说,跟隨云吐延默默领命而去,至尊派了禁卫领队一同行动,敢吞没这种钱,
是会死的。
高殷回到殿內,继续款待眾臣,不得不说,练武这条路子颇能得到普阳臣党的认同,至少他们不抗拒这一套,毕竟都是从沙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总比讲汉人那套文约终的好。
勛贵们也见识到了高殷要培植新將领的打算,这对他们未必不是好事,因为这些人里也有勛贵们的子弟,再加新至尊对勛贵们的许诺,看来天保的恶政,要在新帝这里走回正轨了。
果不其然,至尊又饮了一些酒,面色带著潮红,兴奋地说著:“诸卿披坚执锐,为我大齐开基立业,捨生忘死,朕都看在眼里。每每想到各位率领著將士血染征袍,未尝不感念股肱之劳。今已登临大宝,自当酬答勛臣,以彰社稷之公、君臣之义。”
这开篇的话就说得让勛贵们极为舒服,授著鬍鬚,颇为得意。
“然爵禄乃国之重器,不可轻授。朕初承大统,尤需慎之再慎,务使功赏相称,名实相符。故已救令尚书省详核军功政绩,待考订分明,再行封赏,以昭公允。”
这时候话题就有些变味了,但还算合理“至於財帛之赐—唉,前些年是什么情况,诸卿皆知,如今府库未盈,黎元待哺。”
有的臣子已经听明白了,合著是一顿宴席就打发他们了,顿时有些不悦。
皇帝们喜欢设宴,除了自己享乐,主要还是宴请诸王公卿,对他们进行赏赐。这是在爵禄不够或不愿给的情况下,特別是天下未定时常用的褒奖手段,也是臣子们重要的收入来源。
场中的气氛为之一凝,勛贵们端起酒杯,假借饮酒掩盖自己失望的表情。
这些人当然被宫中的眼线记下了,但高殷也无奈,他老子確实败了家底,高殷自己倒是有钱,
但这些钱是要拿来整军备武的,肯定不能赏到眼前这帮人身上,谁知道哪条是白眼狼呢?没准都是。
所以还是苦一苦百姓吧,骂名自己来担。
“当以节俭为先,待国用丰足,再行厚赏朕本以为如此,然而眾卿之功,实在难忘,赤诚忠心,朕岂能无报?先君更是嘱託朕,要谨记眾卿匡扶之义,因此朕才下了这个决定。”
听事情还有迴转,勛贵们放下酒盏,开始静听。
“以百僚供费不足,与台省府寺咸置解钱,收息取给。”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应付天保末年,国家府库资用不足,甚至要停止百官俸禄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高殷想了一个新办法,那就是“公翩钱”,也就是官府借贷。
此时国家各地都有放债的现象,而且通常都是高利贷,那既然是高利贷,为什么官府不能放呢?还有哪家的钱比朝廷多,拳头又比朝廷大呢?
因此高殷从国库拨出一笔专款,號做“公本钱”,这笔钱就分拨给各部门诸司,作为本金,
让他们凭本事去放贷,放到多少、收回多少都是本事,而高殷则居中调配,收取固定的利息。
比如他放出一万匹绢,那就预定收回一万一千匹绢,一百万的钱,就收一百一十万回本,至於放出去,臣下各部门能收回两万还是三万,他就不多要了,只要这固定的一成利息。
而每个领取本金的部门也就有任务,要搞到至少的十一成利,多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一一只要官员有著权力,而没有良心的阻碍,那这就很轻鬆了。
“当然,这么一件事情,也需要主官来管著,我打算设立『公翩典史”来主管此事务,每个衙署再设立一名『捉钱令史”,专门负责各衙署的公翩事务,以充诸司、国库之用。”
高殷目光沉静,缓缓扫过殿中诸臣,唇角含著若有似无的笑意:“诸卿以为朕这番思量,可还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