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呼啦”吞噬龟甲,刺目的光焰中,龟甲並未碎裂,反而发出“滋滋”异响。浓烈的焦糊味瞬间盖过硫磺蛇腥!待火焰倏然缩回葫口,地上只余一片焦黑的龟甲,表面覆盖著一层厚厚的灰烬。
“孤…孤的灰!”小十六心疼地嚎了一嗓子,也顾不得屁股底下的碎骨了,挣扎著就要去扒拉。
张仪騫却已抢前一步。他强忍腕间灼痛,指尖拂过焦黑龟甲表面。簌簌簌簌灰烬落下,露出的竟非龟甲本来的纹路,而是火焰燎烧出的全新印记——那是一片精雕细琢的殿宇楼阁,飞檐斗拱,胡风浓郁。殿门上方悬著一块鎏金匾额,三个粟特文大字灼灼生辉,旁边还有一行清晰的唐楷小字:
**西市波斯商会斗宝大会三日后戌时正**
匾额下方,一个微缩的九头蛇徽记盘踞角落,蛇眼处一点猩红,赫然是方才被火焰焚毁之处!
“斗宝大会?”张巡豹眼一瞪,“那地界鱼龙混杂,胡商云集,往年还有崑崙奴胸口碎大石的把戏!蛇盘国余孽混进去,岂不是耗子掉进米缸?”
“何止米缸,”玉真公主指尖虚点那蛇眼徽记,声音清冷如寒泉,“此乃『蛇眼』九窍之一。斗宝大会,鱼龙混杂,宝气冲天,正是遮掩邪气、转移脏物的绝佳所在。”
“孤要去!”小十六猛地从白骨堆里蹦起来,肿成酱猪蹄的左手“啪”一声拍在旁边半截石墩上,震得糊在伤口的靺鞨药膏簌簌簌簌掉渣,“腌臢长虫敢拿孤的驼铃当幌子,孤就要砸了他们的场子!”他小脸涨红,散乱髮髻上沾著碎骨渣,活像刚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小阎王,“秦大鬍子!去尚服局给孤弄套最阔气的波斯锦袍!再弄几个金项圈掛孤脖子上!张木头!你那破葫芦揣好了,待会儿谁家宝贝带著腌臢蛇腥,就给孤照死里烧!”
秦劲捂著膀子直咧嘴:“殿下,您这龙爪…还能拍桌子呢?太医署的胡麻油劲儿够足的!”
“胡麻油?”小十六像被踩了尾巴,肿手往袖子里一缩,“那是周刮骨手艺太潮!孤这龙爪,掛满金项圈照样拍死腌臢长虫!”他眼珠一转,又瞥向地上焦黑的龟甲,“张巡!把这乌龟壳给孤包起来!孤要带到斗宝大会当惊堂木,哪个龟孙献的宝带著蛇腥,孤就一龟壳砸他脸上!”
玉真公主拂尘一卷,一缕清风托起那片焦黑龟甲落入袖中。“项圈不必,锦袍可行。张巡,”她目光转向不良帅,“以万年县衙名义,递张名刺去波斯商会,就说…醴醴泉县尉李宓宓,携友赴会,觅宝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