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老见乔峰读完此信后呆立不语,当下又递过一张信笺来,说道:“这里还有一封汪帮主的亲笔手书,你自当认得出他的笔跡。”
乔峰接了过来,只见那张信笺上写道:
“字諭弓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
乔峰看得分明,这几行字跡確確实实是恩师汪剑通的亲笔。
至此,他对自己的身世再难存半分疑虑。
想到恩师待自己一向如慈父般,虽教诲严厉,却关爱至深,更觉心中酸楚。
谁能料到,就在自己接任弓帮帮主的大喜之日,师父竟暗中留下了这道遗令?
他心中一阵酸痛,眼泪便夺眶而出,泪水一点点的滴在汪帮主那张手諭之上。
一代英雄被身世所困,这剧情真是虐心。
不过想到他后来变成萧峰更帅了,虚言又觉得不是那么扎心了。
两封信,言之凿凿,群雄佐证,断无戏言,原本残存的一丝信念也被无情抽离。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乔峰忽然仰天长啸,在心中闷了半天的疑团,此时方始揭破,向全冠清道:“全冠清,你知道我是契丹后裔,是以反我,是也不是?”
全冠清道:“不错。”
乔峰又问:“宋奚陈吴四大长老听信你言而欲杀我,也是为此?”
全冠清道:“不错。只是他们將信將疑,拿不定主意,事到临头,又生畏缩。”
全冠清说完,群弓无言,其余江湖人士都沉默不语,乔峰等了一会儿,见无人作声,
说道:“乔某身世来歷,说来惭愧,至今未能確知。但既有诸位前辈指证,乔某自当竭力查明真相。这弓帮帮主之位.:.理当退位让贤。”
说著右手探入裤脚长袋,缓缓抽出一根碧绿晶莹的竹杖,正是弓帮镇帮之宝打狗棒。
只见他双手高捧信物,沉声道:“此棒乃汪帮主亲授,乔某执掌弓帮以来,虽无显赫功绩,所幸亦无重大过失。今日退位让贤,不知哪位英雄愿担此重任?请上前接棒。”
乔峰手持打狗棒昂然立於眾弓之前,按照弓帮百年传承的规矩,新帮主继任需由前任亲授打狗棒,並先行传授三十六路打狗棒法。
纵是帮主猝逝,也必已预先选定继任者並授以棒法。
此刻乔峰正值壮年,按例至少还需二十年方会选拔帮中才俊传授棒法。
群弓望著这位气宇轩昂的帮主手持镇帮信物,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接棒。
乔峰连问三声,弓帮中始终无人答话,这时转向徐长老,“乔峰身世未明,这帮主一职,无论如何是不敢担任了。徐长老,本帮镇帮之宝的打狗棒,请你暂为保管。日后定了帮主,由你转授不迟。”
徐长老道:“那也说得是。打狗棒法的事,只好將来再说了。”
上前便欲去接竹棒。
眼看乔峰这一棒交出去再和帮主无缘,奚长老、宋长老、吴长老率先不干了,大喊,“帮主不可!”
奚长老大声道:“谁愿跟隨乔帮主的,隨我站到这边。”
他左手拉著宋长老,右手拉了吴长老,走到了东首。
跟著大仁分舵、大信分舵、大义分舵的三个舱主也来到了东首。
三分舵的舱主一站过去,他们属下的帮眾自也纷纷跟隨而往。
而另一边,全冠清、徐长老、陈长老、传功长老,以及大智、大勇两舵的舵主,却留在西首原地不动。
这么一来,弓帮人眾登时分成了两派,站在东首的约占五成,留在原地的约为三成,
其余帮眾则心存犹豫,不知听谁的主意才是。
虚言虽然提前知道结果,但身临其境还是不由讚嘆乔峰这领导魅力可以,一半小弟寧愿跟契丹人混也不听全冠清的。
全冠清大声道:“大家都是尽忠报国的好汉,难道甘心为异族的奴隶走狗么?”
全冠清这货又开始带节奏,连异族奴隶都出来了,这逼人放现代绝对是个键盘侠头子不过他这几句话倒真有效力,走向东首的群弓之中,有十余人又回向西首。
东首弓眾骂的骂,拉的拉,登生纷扰,雾时间或出拳脚,或动兵刃,数十人便混打起来。
眾长老大声约束,但各人心中均有所偏,吴长老和陈长老戟指对骂,眼看便要动手相斗。
“眾位兄弟住手!听我最后一言!”乔峰朗声道:“这弓帮帮主,我是决计不当了—弓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威名赫赫,武林中谁不敬仰?若是自相残杀,岂不叫旁人笑歪了嘴巴?乔某临去时有一言奉告,倘若有谁以一拳一脚加於本帮兄弟身上,便是本帮莫大的罪人。”
群弓本来均以义气为重,听了他这几句话,都是暗自惭愧。
乔峰抱拳向眾人团团行了一礼,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眾位好兄弟,咱们再见了。”
乔峰话音刚落,忽听得杏子林西北角上一个人阴侧的道:“弓帮与人约在惠山见面,毁约不至,原来都鬼鬼崇崇的躲在这里,嘿嘿嘿,可笑啊可笑。”
这声音尖锐刺耳,咬字不准,又似大舌头,又似鼻子塞,听来极不舒服。
“赫连铁树!”白世镜大喊道:“西夏一品堂的蛮子来了!”
全冠清心中大喜,西夏一品堂果然守信,关键时刻杀到。
这是他和赫连铁树早就密谋好的,在杏子林用悲酥清风奇袭弓帮,助自已剷除异己,
並杀掉乔峰,趁机夺取弓帮控制权。
再看那些站到了乔峰对立面的弓帮弟子,已经占了四成。
全冠清眼中闪过阴狠之色,厉声喝道:“乔峰勾结西夏贼子,意图覆灭我弓帮!眾兄弟听令。今日若不诛杀这个狼子野心的契丹野种,我弓帮百年基业就要毁於一旦!”
他猛地抽出佩剑,拧吼道:“给我杀!绝不能让这契丹狗活著离开!”
“去你妈的!全冠清!”
虚言吐掉口中松子,腰间摸出杀猪刀:“今天又可以杀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