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来都来了,哥哥带你搏富贵!
龙德宫的门被打开了,天子赵桓走了进去,宫內人不多,七八个女子,都是昔日比较受赵估宠信的女子。
赵信其实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人,虽然发生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也难受不已,但並不耽误他该吃吃该喝喝,乃至还有—·
便是短短时日,便有怀孕之事。
见得赵桓走进了院子,赵估就在厅內看著,也不起身,也不多看其实也是耍脾气,乃至赵佶好似也在等什么,在憧憬什么——
乃至赵信心中也有一种自信,觉得他並不会在这龙德宫里太久赵桓进了厅来,看了看父亲,自己落座,茶水倒是不会少他的,厅內也有人伺候著。
赵桓左右看了看,开口:“父亲近来可好?”
赵估有些放浪形骸,並不穿正衣,就穿了一件里衣,且衣服也不扣系,只是左右稍稍一掖,隱隱约约坦胸露乳,手上拿著酒杯,正也在饮。
但他还真答话:“我好大儿如此孝顺,为父岂能不好?”
赵桓也不气,只是微微一笑,先抬手左右去挥,屏退屋內之人。
再开口:“父亲许也是没想到今日,昔日里父亲意气风发,那时节,我自对父亲多是仰望,只是万万不想,父亲竟然如此不为男儿,那般仓惶而逃,便是那一日,父亲在儿心中便再也不显高大,乃至儿子心中,还多生几分鄙夷!想来父亲来日,也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赵信闻言,一时当真有几分惭愧,但他性子里,就不是真正会惭愧的人,便是抬眼一看,一语说去:“哼哼莫不登基之前抱著廊柱哭晕过去的不是你?莫不你登基六神无主一心要逃的不是你?”
赵桓却立马大怒,起身来说:“是儿!是我!是我力挽狂澜,是我守住了祖宗基业!所以,天下人心在我,朝堂诸公心向在我!”
赵估嘲弄一晒:“哼哼—·那你还来这里作甚?耀武扬威?”
赵桓更是抬手去挥:“他们,那些人,你的那些儿子,如何?你最喜欢的那赵楷如何?在家中嚇得是两股战战!只有我,只有朕,面对几十万军面不改色!”
赵估忽然有些不懂,不懂这个不孝之子此时为何来说这些话,是一种扬眉吐气?还是一种寻找自信的方式?亦或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態在展示?
赵信也是会人的:“倒也听说了,有人逼著自己的兄弟出城去做人质,且还逼死了一个。倒是那老九不错,出城去不曾丟了国家脸面,乃至於女真贼周旋之下全身而归!”
赵信就是要往说別人好,不免就是看不上眼前这个儿子。
赵桓心中岂能痛快,正要再发作,忽然却又慢慢坐下了,面色上没了气怒,竟是起了笑容:“朕知道,朕知道父亲为何此时还能如此淡然,朕也知道父亲在等什么—“”
赵佶便是面色一沉,看了看儿子,不多言语。
赵桓笑著继续来说:“那童贯,那苏武,父亲在等他们,父亲自是觉得昔日恩宠甚高,他们定然会为解救父亲来奔走,今日,朕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赵信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是劝父亲死了这条心,那苏武啊,就在入京来请罪的路上了,要不得几日就到,父亲觉得他带了多少兵马?”赵桓淡然笑著。
赵信心中已然觉得不好,自不说话.
“八百,他就带了八百人,他立足未稳,岂敢轻易乱来?他拢共不过京东三四万兵,天下披甲百万,他如何乱来?父亲,只待那苏武一入京中,在大殿勤见,自是与父亲一般,身陷图图,权柄过手,父亲不知还能有何倚仗?”
赵桓越说越笑,心中有一种无比的畅快。
谁人知晓,生在皇家之苦?
谁人心中,真有个敦厚老实纯善?
被欺负的无法反抗,所以敦厚。被每日嚇得心惊,所以老实这么多年,赵桓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一切不同了,真正动手去报復什么,做不了,但此时此刻,赵桓著实扬眉吐气非常,这位父亲,何曾正眼瞧过他?
甚至赵桓也知道,但凡没有这次机会,太子更易之事,定会发生,也算老天有眼。
赵桓不免也在向父亲证明,你不行的事,我行!我比你强!
我比他们都强!
赵信此时,自还真是面色大变,他出了衣带詔,自真还在等勤王之人到来,別人兴许他都指望不上。
但苏武,赵信打自內心里觉得可以指望!
说圣宠也好,说私交也罢,乃至在赵信看来,他与苏武,还有灵魂上的共鸣,苏武更是那君子之辈,定可做那士为知己者死之事来。
没想到,苏武竟是要轻易这么来赴死了!
赵信此时,岂能不是心若死灰?
却是再看眼前的不孝子,赵估陡然也怒:“昔日里,你蜗居东宫,我让他去看你,让他去提点你,竟是一点情分没有?”
赵桓毫不改色,一语来:“他自是来提点朕了,让朕想方设法討得父亲欢心,哼哼“也罢,苏武忠义,你能不知?他本就是国之栋樑,灭党项之功在身,抵御女真也要靠他,他此番入京来,只带八百人,你竟还不信他,还要拿他下狱,这般家国到你手中,能有得好?”
赵信想为苏武爭取一点什么赵桓一语来说:“父亲,我早已不是昔日孩童了,这些年,我装作一个孩童模样忍辱负重,而今,你还想用孩童之语来哄骗?哼哼到时候,拿得苏武,一定要让与父亲见上一面,全你们君臣二人之义,到时候,父亲可莫要慟哭才是———”
“不孝子,不孝子,只看史书万代,如何记你!”赵佶还真破口大骂,他是个有素质的人,人最无奈,不外乎破口大骂。
“史书万代如何记朕?朕临危受命,力挽狂澜,而父亲呢,那自是临阵脱逃,胆小懦弱!”
赵桓真在打嘴仗,打得心中舒爽无比。
他头前一直有些不敢来,不敢来面对,此时此刻,才来发作,何也?
不必说.
“你你你”赵估起身来,指了又指,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更是心闷气短,上气不接下气。
赵桓再起身,躬身一礼:“父亲,好生保重,多活几年,且看看世人到时候如何分说你我,父亲可彆气,只要苏武之事了去,许朕还会对父亲宽待许多,说不定还容得出得此处,乃至出皇城走走也算不得什么,想来那位李师师,也多有惦念·—也好教世人皆知,朕是宽宏大量之君,是孝义无双之君!”
赵估已然真说不出什么来了,只能捂住胸口,步步在退,一屁股再坐座椅,双眼之悲哀,无以復加·—·
只能看著儿子赵桓那轻快的脚步在出,再看那宫门被关闭落锁。
几个女子进来,自是又拍背又抚胸,送水餵茶。
顺过气来,赵信陡然豪陶大哭,左右女子,皆是在劝。
赵估豪得几嗓子,左右去看,哭腔来说:“未想未想,临了临了,竟是几位爱妃不离不弃—“
圣人之言有假,世事何其之苦,男儿皆不足道,却是女子最知忠义”
说著,便又是豪陶而起!
自当真是哭声震天,龙德宫外,远远都能听见。
宫城之內,四处掩面而泣之人,竟是当真不少,不敢人前来哭,却当真有不少人躲在私下里陪著太上皇嚼婴而泣·
要说赵信真不好?这些皇城之內的嬪妃太监宫女,许多人还真不这么想!
要说如今天子有多好?许多人想来,自是真不好,待人苛刻,喜怒无常,气度自也不佳乃至,如今天子,还格外小气,宫中的日子,著实不比头前宽裕了,许多人过得非常艰难。
也说昔日里,这皇城之內,那是生机勃勃,诸事忙碌,用度之上也是宽裕非常,乃至还有许多乐趣其中,其乐融融。
如何,昔日东宫那些贱奴贱婢得了势,更也是欺人太甚在这些人心中真比起来,太上皇自当真是翩翩謫仙人,天子哪里可比?
只是,一切都变了,无奈何了,为太上皇哭上几滴泪水,如此而已—
世事变迁,非人之力也苏武在来,来得很慢,但不论如何,十几日终也要到。
今日苏武就到,皇城之內,垂拱大殿之中,自也是许多人齐聚一堂。
倒也不是如临大敌什么的,但不少人真在期待什么。
便也都知道,不得多久,苏武就会到大殿之上来与天子请罪,眾人都是见证!
便也是天子与相公们好手段!
时不时有人来报,报苏武到了哪里,还有多远。
天子也时不时发问:“到何处了?”
耿南仲自是来答:“头前报的是还有十里,此时,怕是只有五六里地就入城了,入了城,到皇城左掖门,许也要一个多时辰,再通稟来去,算起来一刻左右,苏武就到大殿———“
天子点著头,似有些迫不及待,便如他言,只要苏武事情一罢,那太上皇就可以宽容一点了便也是这天下,就彻底鼎定,大宝更易,如此真正稳妥,再也不必担心什么,天下权柄,自在天子一人之手。
又是待得片刻,天子又问:“怎么还没人来报?”
“快了快了,陛下放心,好几批人在来去打探!”耿南仲岂能不会捉摸天子心態?
白时中也要表现表现:“陛下放心,诸事万无一失,那苏武来,自也要请天子降恩开恩,到时候,陛下只管去说,哪里有杀害宣抚使这般之事?此事,当要认真责问!”
天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去,脑海中似乎还在模擬,模擬一下一会儿怎么责问苏武。
当然,在场之人很多,也並没有说什么要拿人下狱之类的事。
也还有一人,新晋御史中丞秦檜,他时不时也往大殿之外去看,似也在等苏武,他倒也没什么复杂,他不知今日宫中要发生的事,只期待天子不要拿苏武太苛责,希望此事就此完美眾臣之首耿南仲,那自是心中翻江倒海的喜,忍了又忍,一时看天子,一时看眾人,一时也往大殿之外去看!
期待,期待无比!
就今日之后,天子之宠信当是无以復加,从此大权在握,大事独揽,更去看满场眾人“
这些人近来,耿南仲是频频会见,收的礼物那是小事,不知多少人递来了各种投名状,
耿南仲自还要选一选挑一挑,也看眼力了,哪些人可以重用一二,哪些人不堪一用“
那个御史中丞秦檜,著实不差,到时候可以重用重用,也是近来会见了好几次。
会说话,会办事,怎么都教人舒坦喜欢,秦檜的投名状也大,王氏一族,门生故旧也多,这不必说许来日京东之事,也还要靠秦檜而为,说不得程万里入京之后,新任京东两路宣抚使,可以就是这个秦檜了,有王氏与李氏那些姻亲关係,秦檜出马,京东士族高门当是好说。
就听高台之上天子又问:“怎还不见人来报?”
天子好似已然望眼欲穿了,脑海中模擬预演早已来去多少回了。
耿南仲立马来答:“臣再派人去催催看!”
“嗯,速去!”天子大手一挥,再正襟危坐,龙袍在身,冕在头,端正头颅,冕珠帘,也纹丝不动,说不尽的威武不凡。
苏武走得著实不快,远远都看到那雄伟的汴京城了,脚步还是不急不慢,好似极为爱惜马力一般。
甚至刚才不久,苏武还特意停了停,停在一处小溪旁边,把旌旗洗了洗,把马匹刷了刷,把甲冑之物也擦洗了一下,便穿在身。
到了京城,岂能不展示一下军汉们的精气神?
一旁刘光世,看著那城池轮廓,却是越走越担忧,便也觉得苏武定也更是心中志芯不安,便还出言安慰苏武:“哥哥放心,到得朝堂,我一定竭尽所能为哥哥说项苏武点点头:“好!”
见苏武惜字如金,自也是这位哥哥心中七上八下。
刘光世再安慰:“哥哥,天子向来敦厚纯良,待人不差,当是不会真有什么苛责,毕竟女真威胁在外,军事还要靠哥哥来主持大局!”
“敦厚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