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仍旧没有击中目標:巴掌掀起的风吹起了终端和设备,让它们像塑胶袋般纷飞;但终究没有打在科长身上。
手臂连著手掌挥出、將要打中的前个瞬间,半空里的科长朝侧后方平移出两个身位;躲开了兜兜开金裂石的五指、以及带起的具有杀伤力的气流。
“好快啊。”
兜兜边斜斜下落,边发自內心地讚嘆:能以这样速度移动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但他旋即又一次加速、起跳,追逐著还没来得及下落的目標。
——
他们撞破了地下层的穹顶、在崩落洞穴似的空隙里升进大堂。此时夜愈发深,月则更亮;浑浊暗淡的白光从大厦蒙著污渍的玻璃窗里打进、把兜兜跟科长照得像是两只在死前扭动的蛾子。
楼外遥远处有流浪汉目睹了这一幕。他在垃圾桶里翻找的胳膊停下了,苍蝇也一同驻足在流浪汉的肩头、不安地搓动双手。流浪汉呆呆地看了会,望见贴著塑料纸的巨大吊灯被人影冲碎、天板破开,玻璃崩落遍地、巨响隆隆。
他摇摇头,打了个酒嗝,转身和苍蝇一起继续挑拣起了矿泉水瓶:这桶里的东西不同,没有在尚未使用前便遭到破坏。
——
兜兜寻找著每个可堪弹跳的落脚点,规划与科长之间最短的路线。混凝土块在空中翻飞、吊灯架被回力鞋蹬碎;他划出一道又一道亮黄色的线条,交错成网。
就算是夜里的蝙蝠,也没法脱离开他的追击——
但每一次,科长都在最后关头陡然上升或左右横移、避开兜兜伸直的十指。
就算在录像厅的电影里,兜兜也没见过这么灵活的傢伙——比子弹还要快、神经反射速度如同闪电。
轰!
兜兜飞纵到科长的正下方:而对方垂直攀升、避开兜兜能轻易撕裂钢铁的双手。
这次是科长冲开了通往更上一层的天板--
混凝土里的钢筋像一把开膛刀,剖开了她的胸膛:
內臟根本来不及流出。科长胸腹上的伤口转瞬间合上、收紧,血管细线似地钻进钻出、挖出一个个孔洞,將伤口彻底缝合——接著结缔组织四处生长、填补去伤口的缝隙,像是一只趴在人身上的千足虫。
那血肉软骨与皮肤组成的衬衣也隨之收紧,仿佛科长从来就没有受过伤。
【誒——果然!之前的超能力也有保留下来的!就是有点不一样.】
这和之前在[楼中女巫]身上见到的恢復能力有些类似--但似乎遵循著不同的思路:修补,而不是完全的再生。
科长的飞行轨跡仿若没有丝毫惯性的痕跡——虽然她的四肢像坐过山车遇到弯道、而滑稽地甩动:
但减速、停止、转向、启动、再次加速.全都没有发生。
她的移动省略了一切这些过程;好像原子笔在作业纸上隨意地划动勾勒、便成了科长的移动线路。完全违背了兜兜的直觉,与对飞行运动的了解。
——
【能这么快地飞来飞去真的是作弊,连我都根本追不上她嘛。可是--她为什么能飞呢?】
该试试其他招数了:
兜兜把两只手各自虚握成拳,只在手指的夹缝间留出一点缝隙;他把双拳一前一后抵在一起,接著用嘴唇贴住空隙--
呼!
兜兜猛地吹气;涨得巨大的胸腔蓬起又收缩。
呲--
一道笔直的线条划开楼间瀰漫的尘埃、在飘忽月光中变作苍白的痕跡;刺向科长的前进轨跡:
咚!
她好像撞上了某种看不见的墙壁、而被骤然截停——两颊和胳膊上,顷刻间浮出杂乱狭长的纹路,有些甚至横贯整个躯干、让血肉製成的衬衣西裤浮肿起来。
是一条条的隆起血痕:兜兜之前看到同学的食指指腹被门夹到、留下的便是这般尖端带著黑色的红痕。
不过这急停,也正正好让她避开了脑袋炸开的命运。
那道气流从科长的头顶划过——狂风捲动科长的髮丝、绞碎飞动的发尾。
兜兜用他两只手捏成的“手工吹箭筒”吐出的气流、在墙壁上凿出一个细小的弹痕:蛛网似的裂纹噼嚦嚦地从周围蔓延出去。
砰!
有什么东西在大厦外头爆散开来,发出让人惊骇的响声;啪啦啦的碎玻璃落地,成了一场坚硬刺人的雨。
“阿姨,你合体之后变成战斗机了吗?”
兜兜一手抠进水泥墙壁,攀在空中:他没想到连这肉眼难以捕捉的攻击,也能被科长所躲过。
这股“空气子弹”要是打在科长身上,估计能轻鬆射穿她的身体--
她皮肤表面的红肿隨著时间愈发重了,一条条的、或曲或直的纹路高高隆起;好像被巨人扇了一巴掌。
兜兜甚至猜想这是快速飞行的风压造成的:
【不过有这么快吗?总不能真的变成战斗机了!不可能不可能。】
科长扬起脖子,看了眼头顶空处。她的视线,甚至都没有停留在兜兜身上:
“你打不到我的,兜兜——”
轰。一声爆响掩盖去她的话语、身旁再次闪出亮黄的身影:
追逐又继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