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幕城延滔滔不绝,他在朝堂多年,很多东西,確实是懂的。
下头人的小动作,也是懂的。
他在谢景墨计划的基础上,完善了许多细节,让整个监考制度看起来无懈可击。
云昭听著幕城延的计划,脑子里闪过谢景墨离开时的背影。
“云昭,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云昭回神,直了直身子,“没有,挺好的。”
幕城延点头,“嗯。”
接下来御书房內陷入一大段的空白沉默。
幕城延许久后才开口,“我今晚会再细细琢磨一下,还有哪里有需要补充的细节,明天朝堂上,我会提出这个计划。”
“为什么?”云昭不解。
幕城延笑起来,显得温和,不见从前的阴戾,“什么为什么?”
云昭看著他,“为什么忽然改口,我需要一个理由。”
幕城延嘴角勾笑,“因为我觉得这个一个挺不错的计划,再者,即便我阻拦有用么?你虽然表面没表態,可是,你內心里是已经做了决定的,不是么?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顺水推舟,当做送谢景墨一个人情,有什么不好?太后为何反而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还以为,我计划周密,你会觉得轻鬆许多。”
云昭在这段话之后,安静好久。
“你跟谢景墨,做了什么交易吗?”云昭这句话说的肯定句。
幕城延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他跟云昭在烛火中对视许久。
幕城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跟云昭就总是这种状態。
言不由衷。
也相顾无言。
早在云昭说:“那我们就做敌人之前,”这种状態就已经持续很久了。
“你觉得我跟谢景墨能做什么交易?”幕城延把监考制度的纸放到一边,喝了口茶,“还是你觉得谢景墨今日下朝,没有跟你回来,你觉得不適应,所以把这种不高兴的情绪释放在我身上来?”
云昭沉默。
幕城延又喝了口茶。茶杯碰到杯壁,发出卡的一声。
幕城延说:“云昭,”他转头,直直的看著云昭,目光真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我也从来不觉得,支持你需要什么理由跟藉口,或者需要跟谁做任何的交易,我刚刚说了,这就是一个顺水人情,怎么?你不乐意接受?”
云昭:“不是。”
幕城延点点头,他有些遗憾的放下茶杯,站起身。
“我以为,今天我做了这番筹划你会高兴,我们至少可以坐在一起,和平的吃一顿饭,却没料到,这也成了奢侈,”幕城延语气沉重,“云昭,我对你很失望。”
幕城延说完,抬步离开。
云昭因为这些话,陷入了沉默跟自责中。
夜晚,凉亭里。
福海低声对云昭说:“上位者,不是您对別人心狠,就是別人对您心狠,太后,您什么都好,唯一一个缺点,心太软。”
云昭低低一笑,看著天上的明月。
她也曾跟幕城延推心置腹,在这月色下笑著,欢乐过。
如今走到这样的境地,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负的责任多一些。
高副將从门口走进来,对云昭说:“昭昭,景墨说他今晚不进来了。”
云昭蹙眉看过去。
高副將解释说:“景墨说,林副將找他喝酒,估计会很晚,宫里下钥早,今夜无事,他就不违反宫规了。”
福海在一边听了,捂著嘴小声的笑,“我怎么觉得这话不像是从谢將军嘴里说出来的呢?他还怕违反宫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