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略一犹豫,便应了下来。
“那我们先回客栈搬行李?”元照提议。
“听元施主的。”观尘点头应道。
一行人刚出院门,就见先前那位管家又匆匆赶来,神色焦急:“大人,师爷正急着找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陈槺脸色一变,连忙朝元照几人拱手致歉:“抱歉,陈某有公务在身,不能相陪,还请见谅。”
“陈施主乃一地父母官,事务繁忙,不必挂心我等。”观尘温声道。
陈槺又转向管家:“钟叔,给几位客人安排几间上好的客房,务必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是,老爷。”管家钟叔躬身应下。
陈槺脚步匆匆地离去后,钟叔便领着众人往府外走。
行至一处园时,只见一棵老槐树下立着个与观尘年纪相仿的男子,身着劲装,腰间佩刀,见了他们后便遥遥拱手。
“那位是……”元照看向钟叔。
钟叔瞥了眼那男子的方向,低声道:“是六扇门的总捕头谢惊弦,来泗水县查案,暂时住在府里。”
元照几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潘世恩的顶头上司。
说话间,谢惊弦已迈步走了过来,步伐沉稳,眼神锐利。
到了近前,他先朝观尘拱手:“观尘大师。”
“谢施主。”观尘微微颔首回应。
他又转向元照,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元姑娘了吧?”
“元照。”她言简意赅地回了礼,神色平静。
元照察觉到他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便挑眉问道:“谢总捕头,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姑娘误会了。”谢惊弦收回目光,笑道,“只是觉得姑娘有些眼熟,像我一位故人,他恰好也姓元。”
元照心中一动——这位总捕头来自上京城,莫非是国公府的旧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那可真是巧了。”
“听说元姑娘来自塞外?”谢惊弦又问,语气随意——显然潘世恩已向他禀报过她们的来历。
“正是。”元照点头,这并非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吗?”他又追问。
元照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谢总捕头这是在查我底细?”
谢惊弦连忙拱手致歉:“抱歉,办案久了,习惯成自然,多有唐突,还请姑娘莫怪。”
其实他只是想确认——姓元,又生得像元家人,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镇国公府。
“无妨。”元照大度地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只是谢总捕头下次可得注意,姑娘家的私事可不能随便问,不然容易引起误会哦。”
“姑娘教训的是。”谢惊弦坦然受教,神色谦逊。
“我们还有事要办,就不和谢总捕头闲聊了。”元照转身欲走,又回头补了句,“谢总捕头有功夫打听姑娘家的消息,不如多想想怎么破了那活尸案,才是正理。”
说罢便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谢惊弦望着她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姑娘,倒是促狭得很。
与此同时,陈槺怒气冲冲地推开书房门,只见管家口中的那位师爷正大摇大摆地坐在书桌后,手中毛笔在纸上沙沙游走。
“你急匆匆叫我来,到底什么事?!”陈槺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那师爷放下毛笔,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抬眼看向他:“你还好意思问我?先前你把六扇门的人请进府里,我没说什么,如今又把观尘那伙人弄进来,是存心要跟我作对吗?”
陈槺脸色也沉了下来,冷笑一声:“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你答应要治好我夫人,我才帮你遮掩那些龌龊事,否则凭你做的勾当,早就被六扇门查出来了!
如今你承诺的事没做到,还让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你不行,难道我还不能请别人来?”
师爷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拍着桌子站起身:“做人要讲良心!若不是我,你夫人早死了,哪能拖到现在?现在反倒来怪我无能?”
“良心?”陈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满是嘲讽,“你这种人,也配谈良心?”
“我是没良心。”师爷也冷笑起来,眼神锐利如刀,“可你呢?明面上是受全县百姓爱戴的青天大老爷,暗地里还不是和我同流合污,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陈槺所有的怒火。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桌沿才稳住身形,脸上血色尽褪,满是颓败与痛苦,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师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事到如今还装什么圣人!我劝你把尾巴藏好了,别被六扇门的人和观尘那和尚抓住把柄,不然到时候,不止你我,你夫人也要跟着遭殃!”
“用不着你提醒!”陈槺咬着牙丢下这句话,猛地转身,甩着衣袖大步离开了书房。
陈槺走后,师爷转身走向身后的书架,伸手在一摞线装书后摸索片刻,书架突然“轰隆隆”地向右侧挪动,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密室入口。
他抬脚走了进去,身后的书架又缓缓合拢,恢复原状。
进入密室后,师爷顺着一条石阶一路向下,石阶两旁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将幽暗的通道照得如同白昼。
石阶尽头是个类似地牢的空间,整齐排列着数十个铁笼,笼中景象触目惊心——有的关着已被植入活尸蛊的怪物,面目狰狞,在笼中疯狂嘶吼冲撞;有的关着活人,却眼神呆滞,形如槁木,显然已被折磨得没了生趣。
密室中央有个石台,上面躺着一具被粗绳牢牢缚住四肢与脖颈的活尸。
见有人靠近,它立刻发出凄厉的嘶吼,疯狂挣扎扭动,可不管它如何用力,却始终挣不脱束缚。
师爷面无表情地走到石台边,拿起一旁的锋利短刀,小心翼翼地划开活尸的胸膛,从中取出一只通体翠绿、形状怪异的虫子——这便是经过无数次改良的活尸之蛊。
他用刀尖挑起那蠕动的蛊虫,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陶罐里。
罐中已有几十条类似的虫子,正相互纠缠啃噬,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师爷盯着罐中蛊虫看了半晌,取来纸笔,仔细记录下它们的成长状况,脸上没有丝毫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