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文坐在椅子里,微微眯著眼,他並不担心这件事儿。
不多时,何金波敲了敲门:“走,出发。”
姚卫华问道:“去哪儿?”
“带赵大庆几个人指认现场。”
“他不是要检举吗?”
何金波笑了一声:“这和他犯的罪有衝突吗?任他说的天乱坠,程序是要走的,现场指认了,就交给检察院了。
心理压力一大,藏在心里的事情都得吐出来。”
何金波他们一行六个人,开了一辆丰田海狮,直奔岭蒙县化肥厂家属楼。
到了地方之后,楼下和外面的小巷子围的水泄不通,全是化肥厂的职工,以及来看热闹的人群。
岭蒙县所有警种的大队都出动了,维持街面的秩序。
过几年这几天,县城最大的话题,就是这起灭门惨案的成功侦破。
这让县局好好的露了一把脸,刷了一波声望。
老百姓不知內情,但办案的公安都知道,到底是谁抓住赵大庆这些犯罪团伙的。
省厅的专家刚赶来,市局支队的重案组就把犯案人给抓了,顺藤摸瓜赶赴云城,硬生生把剩下两名犯案人给捉拿归案。
这让温墨和何金波倍有面子,年过得有滋有润的。
杨锦文到的时候,便看见家属楼和职工楼中间的围墙给推倒了,以前拦著中间的阻隔,已经不復存在。
也能看见地面上的砖石碎屑。
“怎么回事?”
章勇凑上来,回答说:“大年三十给推倒的。”
“谁推的?”
章勇抬了抬下巴,杨锦文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在围墙旁边站著一群人。
何晓的母亲林巧云,披头散髮的站著,好几个人扶著她的胳膊,她双手捧著何晓的黑白遗像。
杨锦文喉咙滚动,对上林巧云的视线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猫子问道:“她一个人怎么能把那么高的围墙推倒的?”
章勇道:“不是她一个人。年三十的晚上,林巧云衝下楼,手里拿著锤子,一锤一锤的砸向围墙。
她一边砸,就一边嘶声力竭的痛哭。
事发在除夕晚上,职工楼的家属都听见她的声音了。
这些人跑下楼,本来他们就对这堵围墙不满意,再说林巧云女儿遇害,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便一起动手,把围墙给推倒了。”
猫子又问:“没出什么事儿吧?”
章勇冷笑:“自从王建一家人遇害后,家属楼这边的干部,连夜都搬走了,现在这就是一栋空楼。”
猫子嘆了一口气:“有钱的搬走了,没钱的只能继续住著。”
这时,看守所的两辆囚车开来,公安干警立即拉起了人墙,阻挡开始骚乱的人群。
最先被公安带下车的是赵大庆。
他穿著蓝色的无袖袄,背后印著看守所的名字。
他双手戴著銬子,双脚也戴上了铁链。
职工楼这边一下子就群情汹涌起来,特別是何晓的母亲林巧云,她整个身体都是紧绷著的,双眼通红,死死地盯著赵大庆。
赵大庆低著头,任由公安押解著他。
快到楼道的时候,他都没看一眼何晓的照片。
杨锦文走过去,按著他的肩膀。
“来,看看家属。”
赵大庆皱了一下眉,眼角的肌肉跳动著。
杨锦文冷冷地盯著他:“怎么?不敢看?我让你看!”
赵大庆咬了一下牙,他想要抬起头,但是后脑勺却被杨锦文死死按住。
於是,他只好低著头,佝僂著背,转过脸。
何晓生前的照片,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一起的还有王雨、王建、李秀梅一家人。
赵大庆咬了咬牙,眼帘垂下来,低声道:“我对不起他们。”
杨锦文眯著眼,放开了他。
章勇在一边道:“对不起有用吗?你的罪行,不是说一声对不起就行了。”
赵大庆被带上楼,在摄像机前指认现场。
等他指认完之后,便是高明亮和陈丽。
整个案发现场的细节和他们指认的,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不管是逃窜后,把王建家里的钥匙丟弃在楼道里,或是拖把放在门口的位置,饭桌上吃剩的饭菜,以及杀死和捆绑被害者的姿態,没有任何出入。
一直忙到下午,灭门案的三名主犯被带回看守所。
岭蒙县准备是要搞庆功宴的,想要留市局的人吃吃饭,但温墨给拒绝了。
於是,杨锦文他们坐上车,返回市局。
回去的路上,雪越下越大,岭蒙县本来就是山区,车窗外,白雪皑皑。
杨锦文看向山窝里的岭蒙县城,竟看不出一丝明亮的色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