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摩撒徒的债务

高加诺循声一看，隨即惊讶地发现，催债者竟然是科林。

被催债的则是一个满脸稚气的孩子，大概只有十岁左右，容貌和他在突袭营认识的拳王贾雷尔非常相似。

毫无疑问，这孩子就是小贾雷尔。

科林所属的铁拳兄弟会，实际上就是个黑帮——还是比较暴力的那种，黑帮的上门討债显然不是一个孩子可以应付的情况。

所以此时此刻，小贾雷尔正在科林面前表现得手足无措，背靠著墙，稚嫩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紧张和害怕。

高加诺走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见到高加诺，科林不由一愣，隨即露出几分尷尬：“这孩子的父亲老贾雷尔在不久前的战爭中阵亡了，但他还欠著洛哈一大笔钱，洛哈派我来催债。”

高加诺看著他：“你应该知道洛哈的债权都不怎么干净。”

“我当然知道，事实上，南海镇没有几个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科林能感受到高加诺对此的態度，语气辩解地说道，“但我能怎么办？洛哈是我的老板，儘管我很討厌他，但我可不敢向他违约！”

高加诺理解科林的选择。

洛哈不仅是老板，更是一个残暴的黑帮头目，身为马仔的科林当然没有和其作对的胆量。

高加诺短暂沉默：“老贾雷尔欠了洛哈多少钱？”

科林拿出一张羊皮纸债务契约，说道：“本金和利息加在一起总共三千四百八十银幣，其实以前还有几笔债务，只不过老贾雷尔在生前已经还上了，现在这是最后一笔。”

停顿了一下，他接著说道：“不久前的迪布托战爭中，老贾雷尔在战场上英勇阵亡，得到了骑士头衔以及一处不错的采邑。这孩子继承了父亲的一切，洛哈希望他用骑士采邑赔偿这笔债务。”

高加诺盯著债务契约上的文字看了一会，又看了看旁边的小贾雷尔。

科林这时也看向小贾雷尔：“我没有骗你，对你来说，现在还钱是最好的选择，否则这笔债务的利息继续涨下去，你以后根本还不起……你虽然还小，但我相信你肯定听过洛哈的风格。”

小贾雷尔低著头：“那……好吧，就用我父亲的采邑还这笔债。”

科林当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副羊皮纸：“在这上面写下你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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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加诺却伸手打断了他：“等等。”

科林和小贾雷尔都转头看向他。

却见高加诺拿出一个钱袋，从中收回部分金幣，然后递过去：“钱袋里有三十五金幣，这孩子的债务我还了。”

“为什么？”两人都很惊讶。

高加诺只道：“我认识这孩子的父亲，事实上，让贾雷尔获封骑士並阵亡的那场战斗，我就是参与者之一。”

这並非他的真实想法。

他之所以选择帮助小贾雷尔，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偽合剂。

偽合剂让他赚到了第一桶金，也间接促成了贾雷尔的结局，虽然未必是坏结局，但还是让高加诺对小贾雷尔的处境產生了一种义务感。

三十五金幣对他来说也不算很大的数字，所以稍作考虑，他就决定替小贾雷尔还上这笔钱。

科林一阵沉默，隨即点了下头。

他接过金幣，递出债务契约，同时对小贾雷尔说道：“现在高加诺是你的债主了，你——”

“嘶啦。”他的话被一阵裂纸声打断，戛然而止。

却是高加诺隨手將债务契约撕掉。

看著飘落的羊皮纸碎片，科林的表情一时僵住。

高加诺则笑了一下：“难道你觉得我会继续向这孩子討债？”

科林嘆了口气，目光看著已经落地的羊皮纸碎片：“有时我也想这样做，但我没有能力，更没有勇气……作为公国的勇士，你实至名归。”

他忽然抬起头，话锋一转：“高加诺，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直接离开铁拳兄弟会？”

高加诺：“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勇敢。事实上，我认为你的选择是合理的，换做是我，我也会等合同到期，然后稳妥而彻底地离开，在此之前，先老老实实地为洛哈干活，最多討债的时候客气点。”

“这也是我们成为朋友的原因，不是吗？”他拍了下科林的肩膀。

科林默默地点头。

过了一会，他与高加诺閒谈几句，隨即告別离开，朝著断指巷的方向走去。

高加诺也准备离开。

小贾雷尔却说道：“高加诺老爷，我会把钱还给您的！”

高加诺笑了一下：“別这么叫我，你应该知道，骑士有著崇高的尊严，不是下人或者乞丐。”

“哦……”小贾雷尔挠了挠头，“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会把钱还给您，您能帮我写个欠条吗？”

高加诺：“不用了。如果真想还的话，等你以后有了钱，还我三十四金幣八十银幣就行了。”

小贾雷尔眨了眨眼：“没有利息？”

“没有。”高加诺说道，“事实上，按照摩撒的教义，通过他人的困境获利是不道德的行为，所以一个真正的摩撒徒绝不会收取债务的利息。”

小贾雷尔眉头微皱：“可是我听说，所有债务都有利息！”

“教义不能等同於现实，精明的放贷者有无数种方法绕过这条本就鬆弛的教义。”高加诺补充道，“神和圣徒为我们树立了许多高尚的原则，但並不是每一条都会被执行，更不是每个人都会执行。”

小贾雷尔：“老……哦，高加诺大人，你一定是南海镇最虔诚的摩撒徒！”

高加诺不置可否：“我未必是，但也许你可以是，持之以恆地向圣罗登、圣约翰、圣罗兰这些伟大的圣徒祈祷，遵从祂们遗留在世间的教导，你或许能聆听到祂们的启迪。”

“圣克里斯多福怎么样？”

“当然也不错，但还是圣罗登、圣约翰、圣罗兰更適合你，他们是最崇高的领袖、智者和骑士。”

“我懂了，大人，我会追隨圣罗登、圣约翰、圣罗兰，还有您，做一个虔诚的摩撒徒！”小贾雷尔郑重地点头。

高加诺属实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和几位最重要的圣徒相提並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