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喉结猛地一哽:
“若事不可为……”
“本初……人固有一死。”
何顒顿了顿,深吐一口气:
“某本就抱著必死之心,若因此而死,亦死得其所。”
“这也是某求本初的第二件事,若有朝一日,某死於非命,切莫哀痛……”
“更不要去探求某因何而死,因为只要某死了,就代表风浪將至。”
“某死后,汝必须保全自身,孟卓等人的安危就全繫於本初了……”
“切记!切记!”
……
思绪渐渐退去。
袁绍扶额倚在案前,轻轻抹去眼角泪光。
伯求啊,某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缓缓起身:
“来人!”
“公子?”
“去前院將许先生请来。”
“喏。”
……
许攸掀帘进来时,不由看向袁绍泛红的眼睛:
“本初……”
袁绍挥了挥手:
“无妨,天寒罢了……麻烦子远隨某走一趟。”
“可是要去寻那位皇叔?”
“非也。”
袁绍抓起案上的符节塞进袖中:
“吾等要先去见几个人……”
他顿了顿,“袁氏子弟。”
许攸微微頷首:
“某明白了,这就去备车。”
……
袁绍与许攸的马车碾过青石板,渐行渐远。
而雒阳的一处地牢中,正渗出浓得化不开的霉味。
滴水从穹顶藻井落下,在地上砸出压抑的节奏……
突然,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只见阴影里转出个窈窕身影,黛眉描得比女子还细,朱唇上点著的絳脂在火把下晃出妖异的光。
这人身著緋红宫装,面容极为清秀,身段摇曳生姿。
微香粉气引得铁锁链哗啦作响。
守在廊下的宦者们佝僂著腰行礼,尖著嗓子喊:
“拜见赵大人!”
“哼~且退下叭。”
这人捏著绢帕掩住口鼻,踩著水洼走到最深处的牢房前。
“哐哐哐……”
镶玉的指甲敲著铁门,声响在空荡的牢狱中格外刺耳。
听见里面草堆簌簌作响,他忽然笑起来:
“还没死透呢?”
霉味里飘出声沙哑的冷哼。
透过缝隙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乱发下露出只充血的眼睛:
“汝这阉竖都没死,某凭什么先死?”
“哎呀呀,就剩一口气了,还这么大火气呢?”
“赵忠!要么给个痛快,要么有屁快放!”
赵忠倚著门框歪头轻笑:
“嘖嘖,某给汝个活命的机会,可要听听?”
草堆里腾起一阵灰雾,那人撑著墙壁坐起时,铁链在石地上拖出刺耳声响。
“滚。”
看著这字从带血的齿缝里挤出,赵忠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些:
“哎呀呀,越是硬气某越是喜欢呢~”
“可不能白费了某与那夏惲做的交易,汝说是不是呢……”
他絳脂染过的唇角几乎要贴上铁栏:
“何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