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自语着,从口袋深处掏出的,却并非那张象征着奇迹与眷顾的『千面者』秘诡卡,而是六张略显陈旧破损的钞票。
“我曾有过一条生存法则,每天带着600银索走进赌场。300索用来付旅店的过夜费,而剩下的……”
司命凝视着那些被揉皱的钞票,嘴角的弧度渐渐变得更加释然,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自信与从容:
“就是属于我当晚的‘娱乐资金’。”
司命的眼中重新燃起坚定而澄澈的光芒,那是赌徒最初的本质,也是他从未真正失去的信念。
在命运赌徒震惊而愕然的注视下,他缓缓地将手中的钞票拍在赌桌之上,宣告般地开口: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对于其他人而言,扑克或许只是一场概率与心理博弈的游戏,
但对司命来说,它真正的本质永远只有一个——【角色扮演】。
每一次牌局,他都精准地演绎着一个特定的角色,将虚假的自己展现于对手面前,
让对方陷入自以为掌控局势的错觉。
而当他们的自信达到巅峰、戒备降至最低的瞬间,司命便会冷静而无情地给予致命一击。
“对手真正的弱点,从来不在筹码或底牌,而在他们的心里。”
司命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出鞘的剑锋,直直刺向对面的命运赌徒。
他唇角微扬,眼神中的玩味与自信逐渐取代了之前短暂的动摇与慌乱:
“你以为你赢了?可为什么你的眼神中却透着如此的急躁与渴望?”
他的声音越发冰冷而锐利,每个字都似一枚锋利的银针,穿透了命运赌徒的心防:
“究竟是漫长无边的等待蚕食了你的耐心,还是说……其实你才是那个真正输不起的人?”
司命嘴角浮现起讥讽而自信的笑容,他仿佛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看穿了命运赌徒埋藏于深处的秘密:
“是的,你输不起!因为锦标赛的规则从未改变,只有输光全部筹码的人才能真正离开赌桌。
那一天你的突然弃牌与仓促离去,一直让我难以理解……而你现在如此急切地想逼我放弃,却终于让我明白了——”
司命的声音愈发铿锵而明晰,如惊雷一般回荡在这诡谲扭曲的空间:
“是你亲自定下的规则吧?赢下这一局,我就可以彻底离开后室,带着那些被命运织梦者囚禁于梦境的同伴们!”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锋利的刀锋,狠狠刺入命运赌徒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恐惧,后者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惊慌与动摇。
“你可是堂堂序列1的命运庄家!既然是你定下的规则,难道你竟然想要亲手违背吗?
还是说,你其实早就已经害怕了,害怕输掉这场赌局?”
命运赌徒原本肆意的笑容骤然僵硬了一瞬,随即他放肆而癫狂地大笑,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与焦虑:
“输?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输!你只是在做毫无意义的诈唬而已!
不过,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便以命运庄家之名告诉你,若你真的侥幸赢下了这一局,
你所有的愿望都将成真!只是很可惜,你根本不可能赢!”
司命静静地摇了摇头。他的一生中早已见惯了无数这样的赌徒——那些自以为握着99.99%胜算,
却在那0.01%的微小奇迹前溃不成军的人们;
也见惯了那些以为胜券在握,却最终只差一线运气惨淡出局的家伙。
司命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平静,却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严与霸气:
“在来到你面前之前,我曾经问过命运织梦者,
我能够活着走到这里的几率究竟有多大?你知道它告诉我什么吗?”
司命的眼中燃烧起无畏而狂放的烈焰:
“十亿分之一。”
他的目光无比坚定,如同黑夜之中升起的一颗耀眼明星:
“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相信,我会赢。”
话音刚落,司命毫不迟疑地掀开了自己手中的底牌,
果然是一副彻头彻尾、毫无希望的烂牌。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不见丝毫的恐惧与退缩,而是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与坚定,仿佛即将吞噬对手的烈焰:
“你告诉我,这副烂牌的胜率只有可怜的2%,你以为我会因此认输弃牌吗?”
他冷笑着,带着狂傲与无尽的自信,宣告着他内心深处真正的信念:
“你难道忘了吗?这里可是锦标赛的最终决胜桌!
从我踏上这里的那一刻起,我便早已将自己的一切都押了上去!
此刻的我,根本没有退路可言,所以——”
司命的声音如同炸响的惊雷,震撼着整个空间:
“我,司命,绝不弃牌!”
他猛然踏前一步,声音中透着无可撼动的气势与决然:
“没错!我的牌烂到极致,无、无顺,甚至连一张高牌都不具备!
但我要赌的,从来就不是我的牌面,而是你的牌——我赌的是,你的牌比我的更烂!”
司命的眼神燃起决绝与疯狂的火焰,如同挥舞着最锋利镰刀的死神,直指命运赌徒的心脏:
“来吧!翻牌!让我看看,你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此刻的司命,仿佛终于回归了他最初的本质——那个敢于将所有一切赌注押上0.01%可能性的男人,那个敢于向命运挥拳、毫不畏惧的赌徒。
命运赌徒的脸色在瞬间苍白而难看,他惊惧而难以置信地盯着司命那充满自信与炽烈的目光,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压迫。
司命或许尚未赢下赌局,但在这一刻,他早已在气势与心理上彻底地掌控了这场注定将载入命运史册的对决。
黄昏降临,雾都阿莱斯顿。
夕阳如垂死者的双目般缓缓闭合,苍穹在诡谲的暗红色中渐渐失去生机。
浓雾如潮水般漫过城市,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与隐隐的不祥,悄然吞噬了一切。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像是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追逐着,纷纷逃回自己的家中,仓促躲避即将降临的夜幕。
街角那间狭小而陈旧的修鞋铺里,修鞋匠老巴顿疲惫地叹息一声,将满是油污与陈年的工具缓缓收起。
他伸展着僵硬酸痛的脊背,迟疑着站直了身体,目光遥望着渐渐被浓雾吞没的阿莱斯顿。
远方的天际,血红的月亮如同窥视凡间的诡秘眼眸,正缓缓升起,俯视着这座即将沉入黑暗的城市。
“阿莱斯顿的夜啊……来得越来越早了。”
老巴顿声音低哑而深沉,仿佛在自言自语,却更像是在诉说某个隐藏于阴影中的秘密,“月亮……也变得越来越红了。”
不多时,街巷间再无半点喧嚣,仿佛全城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睡。
唯有军警整齐肃穆的脚步声回响在寂静之中,配合着教会骑士那铠甲撞击的沉闷响声,不断提醒着居民:夜幕背后的威胁从未真正远去。
他们高声宣称着宵禁的必要性,声称是为了防范『倒影君王』残余的爪牙,可真实的真相,也许唯有他们自己最为清楚。
与此同时,第十二教区的教堂中,雷克斯依旧以神父的身份主持着晚祷仪式。
苍白而黯淡的烛光幽幽闪烁,将信徒们恍惚而麻木的面容映照得愈发模糊诡谲。
他们的神情疲惫而空洞,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逐渐抽离着生机。
雷克斯合上了手中泛黄的《圣母赞颂诗篇》,抬起头,注视着那些早已失去神采的信众们,
眼底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深深的不安。
“米拉……你曾预言的事,或许已经迫近了吧……”
他低声呢喃着,右手习惯性地轻抚着右眼上的单片眼镜。
这枚镜片是一件秘诡,是他的情人——一名名为米拉的海妖所遗留下的高阶命运系咒具。
他早已察觉到,随着黑夜的到来,这座城市中的每一个灵魂都在无声无息地衰弱着,
生命力正被某种无形而恐怖的力量一点点剥夺。
可他追寻至今,却仍未能触及那黑暗最深处的真相。
另一边,晨星庄园偏院内,阿兰·赫温刚刚踏进院门,便听见母亲惊惶而焦虑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阿兰,快过来,你弟弟……他又病了!”
阿兰的心猛地一颤,疾步跑进屋内,只见年幼的弟弟面容惨白地躺在床上,
脆弱的身体如同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正缓缓向着黑暗的边缘滑落。
阿兰抬头看向母亲,眼中充满了焦灼与不安:“怎么会这样?昨天医生不是说他只是普通的风寒吗?”
母亲疲惫地摇头,声音颤抖而虚弱:
“是啊,我也不明白。他服了医生开的药之后却毫无好转,反而越来越虚弱,甚至……越来越冷……”
她的声音忽然间停顿下来,目光畏惧地望向窗外那逐渐被血色侵染的天空,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惊惧与疑惑:
“还有……他一直在说梦话,说他看见了……血月?”
阿兰浑身一震,心脏仿佛骤然被冰冷的爪子紧紧攥住,恐惧如同潮水般攀上他的身体。
他缓缓转过头,视线颤抖着望向窗外——浓雾已彻底吞噬了整个阿莱斯顿,
唯有那轮鲜血般猩红的月亮愈发明亮、诡异、刺目,仿佛一只冰冷而巨大的眼睛,正从高天之上冷漠地注视着城中每一个陷入绝望与恐惧的灵魂。
这一刻,阿莱斯顿彻底沉沦于某种无言的阴影之中,仿佛全城都已沦为一座被未知存在囚禁的牢笼,等待着那无可逃避的命运降临。
“当血色的月光笼罩雾都时,所有祷告都将变成徒劳的低语。
夜晚将吞噬生命的温度,吞噬所有温暖与希望。
在这个城市里,最深的黑暗不是黑夜本身,
而是人们对未来无能为力的绝望。“
——《雾都绝望之书·夜幕降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