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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独艷理亲丧

起先还瞧不出那人模样,只朦朦朧朧、隱隱约约有个轮廓,待到后来,那人逐渐清晰起来,凤姐儿定睛观量,惊觉那人竟是陈斯远!

这一惊,凤姐儿便从梦中惊醒。恍惚了一阵儿方才发觉,自个儿一双腿竟將被子死死夹住,以至於身下愈发滂沱……

凤姐儿大羞!当下翻箱倒柜,趁著无人迴转,紧忙换了贴身小衣,又忙乱了一番。

待歪坐炕上,凤姐儿红著脸儿喃喃道:“我简直是失心疯了!”

若不是得了失心疯,好生生的怎会梦见自个儿与陈斯远……那般不堪起来?

……………………………………………………

却说陈斯远一路硬挺著回了清堂茅舍,吃过两盏茶方才平復。暗忖红玉这小妖精愈发会勾人了,不禁心下愈发痒痒,一会儿想著香菱、晴雯儘快回来,一会儿又盼著玉皇庙敲玉磬,过会儿又琢磨著要不要去东跨院瞧瞧邢夫人。

正思量间,忽而外间有婆子来寻,问过才知,竟是夏竹来请陈斯远回能仁寺的新宅。

陈斯远一听便知,定是尤氏去了新宅瞧大姐儿,尤二姐这才打发夏竹来请。

换做寻常,陈斯远只怕会嗤之以鼻,旋即一口回绝。奈何他这会子正是不上不下、憋闷得紧的时候,於是闻言不禁心下大动。

略略犹豫,便觉左右连孩儿都生下的,这会子撇清干係又有何用?当下与留守的粗使丫鬟交代一声儿,施施然大步流星便往后门而去。

打后门儿出来,扭头便见尤二姐的丫鬟夏竹正在后门一旁等候。

夏竹见了陈斯远紧忙上前见礼,陈斯远摆摆手,边走边问道:“珍大奶奶来了?”

夏竹老实道:“是。三姨娘一早儿去发祥坊盯著工程去了,二姨娘说只怕要入夜才回。”

陈斯远点头应下,脚下不由得加快,只一盏茶出头便到了新宅,把夏竹累得气喘吁吁,出了一身的汗。

进得內中,正瞧见尤氏抱著大姐儿在庭院中逗弄。

大姐儿与丑哥儿月份差不多,这会子也在冒话儿,尤二姐在一旁逗弄著,听大姐儿一口一个『大姨』的叫著,尤氏面上既欢喜又哀伤——亲生女儿不能相认,任换做谁也不好受。

耳听得脚步声渐近,抬眼见回来的是陈斯远,尤氏恋恋不捨將大姐儿交给奶嬤嬤。思量了下,又从手下褪下个金鐲子来,交给尤二姐道:“给大姐儿留著吧……就当……就当……”

尤氏不忍再说,心下只当给大姐儿积攒嫁妆了。

恰此时陈斯远到了近前,瞧见此等情形就道:“不怕贾珍察觉?”

尤氏撇嘴道:“这事儿又不是我弄的,我给大姐儿留些嫁妆怎么了?”

骨肉分离,尤氏难免情绪不大对。陈斯远自是不与她计较,一旁尤二姐生怕惹得陈斯远不快,赶忙笑著转圜道:“老爷走来的?瞧瞧这一身汗。夏竹,快伺候老爷换身衣裳,再將井里镇著的瓜果端一碟来。”

夏竹乖顺应下,尤二姐又扯了陈斯远的胳膊道:“老爷不妨先去后楼歇一歇?”

陈斯远瞧了尤氏一眼,便见其脸色微赧,又斜眼瞧过来。视线一碰,尤氏慌忙又別过头去。

陈斯远这才点头应下,隨著夏竹往后楼而去。

不一刻到得后楼,夏竹端了温茶、瓜果来,紧忙便退了出去。陈斯远用过一盏茶,起身便往內中臥房而去。

尤二姐住在二楼东边厢,楼上三间,临近楼梯的为厅,里面一间宴息室,最里面才是臥房。

入得內中扫量一眼,陈斯远顿时讶然不已……这好些时日没来,內中怎地多了许多物件儿?

头一个,床顶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大镜子,刻下用绸布遮掩了起来;房樑上垂下的红绸,又绑了块板子当做鞦韆;床尾箱笼旁,又多了个一边高一边低的春凳;打开床头小巧箱笼,內中降魔杵等物不计其数……

陈斯远愕然之余又哭笑不得,心道也不知是尤二姐为了討好自个儿无所不用其极呢……还是尤二姐被自个儿开发出了特殊癖好。

思量间楼梯间传出细碎脚步声,扭头便见尤二姐与尤氏一併而来。

那尤氏双手绞著帕子还有些放不开,尤二姐却一副烟视媚行模样,到得近前一把將尤氏推在陈斯远怀中,咯咯笑道:“好姐姐,忘了前些时日怎么与我说的了?这会子扮拘谨又有何用?莫不如痛痛快快的,免得扫了老爷兴致!”

尤氏扑在陈斯远怀中,抬眼瞧了陈斯远一眼,顿时嚶嚀一声不作声了,谁知尤二姐又在此时贴了过来……

半日荒唐,不可言说,待风消雨歇,尤氏肢软体酥,试了几回方才轻飘飘落地。眼看时辰不早,紧忙別过陈斯远,匆匆领著丫鬟回了寧国府。

陈斯远则躺在尤二姐腿上,任凭尤二姐为其揉捏太阳穴。

二人隨口漫谈,忽而说起尤氏与贾珍来,尤二姐便撇嘴道:“这谁家的大公鸡若是踩不出蛋来,早被主家杀了吃肉了,更何况连踩蛋都懒得踩了……”

嗯?意思是……贾珍身子骨不中用了?

陈斯远一琢磨也在情理之中。大老爷贾赦再是荒唐,好歹有老太太镇著呢,不敢闹得太过;那东府的贾珍却短了人管束,自是怎么恣意怎么来。身边儿姬妾无数也就罢了,三不五时还望秦楼楚馆游逛。

就算不曾染上脏病,身子骨匱乏得紧,只怕也不中用了……难怪方才尤氏足足丟了七八回……

又说起喜铺事宜,慵懒的尤二姐立马就来了精神头儿,笑道:“前儿个才得的信儿,说是十来个绣娘乘海船来,算脚程有个十来日也就到了。老爷,妾身那喜铺可是与晴雯合伙儿的,老爷可不能不管。”

陈斯远也不睁眼,哼哼著问道:“你待怎样?我倒是与內府熟稔,只是內府派下的都是大活计,你那铺子太小也接不了啊。”

尤二姐略略弯腰,一对儿萤柔袭面,惹得陈斯远好一番轻薄这才娇笑著道:“旁的活计自是不成,不过我听说有那绣补子的活计?有这差事做底子,喜铺好歹不会亏了本儿。”

陈斯远琢磨了一番,觉得此事好办,寻了翟郎中说项,料想此事必成。便道:“那就等绣娘来了亮一亮手艺,我再去寻內府递话儿。”

尤二姐欢快著答应一声儿,伺候起来愈发殷勤小意。

眼看天色不早,陈斯远生怕被尤三姐撞见,这才不情不愿起身,任凭尤二姐伺候著穿戴齐整。

谁知方才下楼,便有银蝶打后门儿来寻。

银蝶慌慌张张见了二人,仓促一礼便道:“不好了,我们奶奶才回,就有道童打城外来报信儿,说是老爷去了!”

陈斯远恍惚了一下,才知银蝶口中的老爷说的是贾敬。

此时银蝶就道:“我们奶奶打发我来与二姨娘说一声儿,只怕来日要二姨娘过府帮衬著理丧。”

尤二姐此时才蹙眉问道:“好好儿的,怎么就去了?”

银蝶回道:“报信儿的道童说,老爷天天修炼,定是功行圆满,升仙去了。”

尤二姐打发了银蝶,只说明日便去府上。陈斯远一琢磨,贾璉犯了大错,贾蓉不知所踪,贾珍这会子还不知在何处游荡,这般算来寧国府岂不是无人可用?说不得贾璉因祸得福,此番就能放出来呢。

因记掛与邢岫烟之约,陈斯远也不再等尤三姐,当下別过尤二姐就回了荣国府。

待一径迴转荣国府,便有小丫鬟芸香来报,说是尤氏得了信儿,一边厢打发人去寻贾珍,一边厢赶忙命人封锁玄真观,自个儿换过妆容、卸下珠釵,乘了车马领著丫鬟、僕役与两名太医,急吼吼便往玄真观而去……总要闹清楚贾敬是怎么死的。

尤氏才走,贾珍就回来了,当即领著赖升等打马追尤氏而去。

临近晚点时,芸香又来报,说贾赦往祠堂去了一遭,到底提了贾璉回来。

陈斯远眼见有贾璉在,料想自个儿不过过府帮衬,便安心预备了酒菜,留待过会子与邢岫烟吃用。

过得须臾,邢岫烟倒是来了。只是他这个表姐向来人淡如菊,行事好似閒云野鹤。攛掇著迎春夺了大妇之位,邢岫烟从此就成了咸鱼一条,再没旁的追求。

因贾敬殯天,加上陈斯远下晌方才循著尤氏、尤二姐荒唐了一场,是以二人只吃用酒菜、说些体己话儿,待入夜时邢岫烟便早早告辞而去。

今夜又轮到晴雯值夜,陈斯远在书房读书时晴雯便几番凑过来欲言又止,见其沉下心来读书,便不好搅扰。

待夜里伺候著陈斯远洗漱过,晴雯凑上床头,哪里还忍得住?

当下就道:“大爷……有个事儿我也不知该不该说。”

陈斯远手指绕著晴雯的青丝笑道:“你既张了口,那就是想说。”

晴雯应了声儿,道:“下晌时四姑娘正与我们嬉闹著,忽而东府来报信儿,大傢伙就散了去。可方才我又撞见四姑娘,她……”晴雯咬了咬下唇,到底说道:“……她连珠釵都不曾换过,身上还是一身儿大红衣裳。大爷,四姑娘这般……是不是不大妥当啊?可偏生二姑娘什么话儿都没说。”

陈斯远眉头一挑,心下玩味。心道连最不上心的晴雯都察觉不对了,只怕惜春的身世是被下了封口令,不然哪里会无声无息?只怕早就沸沸扬扬了!

晴雯蹙眉瘪嘴挪动了下脑袋,舒服地靠在陈斯远怀中,又道:“再怎么说也是父女一场,我怎么瞧著四姑娘半点悲伤的意思都没有?大爷,四姑娘真箇儿是东府老爷所出?”

惜春是贾敬所出?这事儿只怕是哄外人的!

只说两桩事,一则惜春一个寧国府的姑娘,怎么就一直养在荣国府了?且逢年过节也不见贾珍这个兄长过来走动;另一则,贾敬就算要避祸,闭门不出就是了,何至於躲去城外玄真观?

再联想起荣国府袭爵的大老爷贾赦素来不受贾母待见,內中真相简直呼之欲出!

奈何这等丑闻实在离谱,陈斯远名义上又是个小辈,自然不好宣之於口。於是他捏了捏晴雯的鼻头道:“少胡乱思忖,你如今早离了荣国府,这事儿与咱们何干?”

晴雯哼唧两声儿,眼看陈斯远又作怪起来,这才不再言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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