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恢復了端正行走的架势,好似无事发生过?
令狐青墨脸色顿时涨红,害怕附近宫人发现,只能闷不声捂著脸,快步回了殿內。
结果抬眼就瞧见不知什么时候遛进来的煤球,把半盘子鱼都快炫乾净了谢尽欢跟著宫人行走,沿途也没再停留,等来到寢殿外,就发现徐皇后在榻边侧坐,手里拿著药碗餵药。
赵梟身著睡袍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看起来非常虚弱。
而赵德和房东太太,则在旁边说著些家常话:
“姐姐放心,常言浪子回头金不换,仅此一役,我也算开悟了”
“是吗?修八方通明塔和地宫,预估得十二万两白银,户部已经批了银子,如何修交由你负责如何?”
“还有这种好事?!”
“噗——”
赵梟听到这喜形於色的话语,一口药直接喷了出来,抬手就摸腰带。
赵德脸色骤变,连忙解释:
“儿臣是惊喜!惊喜!如此重任,皇姐竟愿交於儿臣之手,儿臣是喜不自禁,不是想中饱私囊...”
说话间,发现谢尽欢到了门口,赵德眼神如同“阿斗见子龙”,连忙上前:
“谢兄可算来了,你快帮我解释解释,我现在是不是开悟了?能说的话我会说,但不能说的话,我保证打死不说!”
?
谢尽欢感觉赵德在威胁他,完全没搭理,只是拱手行礼:
“微臣谢尽欢,拜见圣上,拜见皇后娘娘、长公主。”
赵梟见谢尽欢来了,也没再垂死病中惊坐起抽儿子,露出一抹笑容:
“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套,进来坐吧。”
谢尽欢来到房东太太跟前,略微打量赵梟的面色:
“圣上情况如何?”
“唉,朕本以为我命休矣,结果后来发现,还不如就死在玄武殿—“
赵梟此言算是真情流露,毕竟谢尽欢单抗焚仙蛊,就已经神志不清了,而赵梟没这么硬的功底心智,却单抗两种蛊毒在体內廝杀,还求死不能,一套折腾下来,已经有点看透世事的意思了,眼见殿內没外人,又道:
“朕早就知道自己不適合当皇帝,但也是在玄武殿,才明白自己差在什么地方。你千叮万瞩让我当心身边人,陆掌教临走前也让我当心,但我还是没把自己当成帝王,觉得徐彤不可能不忠,范黎曹佛儿又在场,结果就让徐彤钻了空子。
“常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我这次即便长了记性,下次遇上同样情况,换成你、陆无真、皇后、翎儿站在门口,我该不该防著你们?
“换做皇兄,出了事第一时间查挚爱皇后和太子,哪怕心中认为绝不可能,也不会留下半点空子。但我不行,没这么硬的心肠,不愿相信你还有皇后翎儿会背叛,也不想让你们寒心,觉得我心存提防,迟早还是会犯这种错谢尽欢早就看出丹王待人实诚,礼贤下土几乎做到了极致,且不是虚情假意,这样的人肯定是个好人,但当皇帝確实也衝突,毕竟『孤家寡人』四个字不是没来由的。
而慈不掌兵,义不掌財,情不立事,善不为官,也道尽了世事本质,赵梟知道『爱兵如子”,
但想做到“用兵如泥”谈何容易。
“这是人之常情,换做是我,也没法把情义置之度外,寧可真出了事靠能力硬抗,也不会当面对枕边人心存提防让其寒心。”
“呵呵——”
赵梟苦笑一声:
“所以说,这位置没那么好坐。与我相比,小德子其实都更合適一些,知道隱忍与审时度势,
表面看起来脑子有包,但真遇上事,又巧言善辩知道如何自保,逼急了还有点掀桌子的胆气。这样的人,不敢说开疆扩土,但油盐不进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至少不会被外人牵著走———”
扑通赵德听见这话,当场双膝跪地,潜然泪下:
“父皇,十七年了,您总算说了句人话—啊!”
赵翎眼神错,上去就是一脚!
谢尽欢也听愣了,连徐皇后都气的上去给了两下:
“你这逆子——”
瞬里啪啦·.—
谢尽欢为防丹王被打扰,连忙把屏风拉起来,让其眼不见为净,继续道:
“呢—太子殿下一直不笨,事情看似写在脸上,但谁也猜不透心思,確实有为君之相,只是如今还年轻,缺乏几分磨礪———“
这话也不算硬吹,毕竟没人能摸透傻逼的心思,但说智障吧,赵德又有种鬼机灵,小错不断关键时刻又大错不犯,嘿,就是玩·
赵梟都已经习惯了,没在意屏风外的拳打脚踢,继续道:
“朕知道他有点小聪明,但真把大乾三十二州的担子交到他手上,又著实不放心,身边必须得有个人拿著韁绳,关键时刻拉住他这头野驴。
“这个人翎儿最合適,但翎儿迟早要嫁人,駙马选错了,朕於公於私都没法安生,思来想去这么久,还是觉得你最合適———”
“啊?”
正在揍老弟的赵翎,闻声连忙恢復贵气端庄的仪態,来到屏风內:
“父皇,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赵梟摇头一嘆:“其实在丹阳,朕就想说这事儿,但林大夫和青墨在场,不好横刀夺爱。如今局势至此,朕也不知道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还是希望事情有个著落。
“谢尽欢潜力摆在这里,往后就算不接叶圣的班儿,也能接陆道长的班儿。你明白事理,將来能以长公主身份劝諫皇帝,劝说无用,也有谢尽欢兜底,那混帐本身也不笨,应该出不了岔子。
“如果不这么安排,你往后可能劝不住一国帝王,谢尽欢就算当上监正,干涉朝政也名不正言不顺,大乾或许不会因此亡国,但为父这一支,真有可能亡种———“
赵翎见父皇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眨了眨眼睛,瞄向旁边的贴身高手:
“你意思呢?”
赵梟也把目光望向谢尽欢。
谢尽欢当了这么久男房客,连白玉老虎都摸过了,心头只觉丹王真实在,不过和赵德一样来句“还有这种好事?”,怕是有点坏形象,为此回应:
“男女婚配是大事,长公主殿下若为大局委身於我,说起来终究不美,要不让公主殿下好好考虑一下?我肯定是谢主隆恩。”
赵梟闻声气色都精神了几分:
“那行,你们私下好好聊聊。另外,此次你立功不小,朝臣正在商议封赏,想要什么可以和翎儿说,她能拿主意。”
赵翎见谢尽欢丝毫不客气,给机会就真敢上,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頜首一礼后,就带著谢尽欢麻溜离开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