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最后的对峙

“钢铁意志号”与“解析者号”庞大的舰体，如同两头伤痕累累的巨兽，拖着疲惫的钢铁之躯，缓缓驶离了柯伊伯带边缘那片充斥着能量乱流与空间碎片的死亡空域。身后，“先驱者之喉”裂谷在遗迹彻底崩塌的余波中痛苦地扭曲、呻吟，巨大的空间漩涡贪婪地吞噬着一切，成为这场惊心动魄冒险的最终墓志铭。

舰桥内，引擎从战斗状态的狂暴怒吼降低至巡航的深沉嗡鸣，主照明调暗，仅剩下仪表盘和星图发出的幽幽冷光。空气中残留着臭氧、熔融金属和清洁剂的混合气味，掩盖了淡淡的血腥。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如同实质的重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古特雷斯卸下头盔，露出饱经风霜、布满汗渍的脸庞，他靠在冰冷的精金控制台旁，目光扫过自己的泰图斯小队成员。银灰色的动力甲上遍布刮痕和能量灼烧的痕迹，但每一副甲胄依然挺立。无声的点头，疲惫却坚定的眼神交汇，传递着无需言语的认可与幸存者的默契。

玛丽娅的“辉光哨卫”骑士机甲静静地停泊在机库甲板，庞大的身躯上新增了几道显眼的伤痕，关节处的伺服系统发出低沉的冷却嗡鸣。她从驾驶舱中爬出，精工驾驶服被汗水浸透，淡金色的眼眸中褪去了临战时的锐利，流露出深深的倦怠，但当她看向被严密守护在机库中央、由多重力场和死亡守望战士环绕的“黑石囚笼-7”禁锢箱时，眼底又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那是代价，也是希望。

奥蕾迦娜贤者站在舰桥技术站，她的伺服臂正在快速检测舰船系统的损伤报告。数据流在她面前的光屏上平稳流淌，但她的机械义眼深处，那属于人类的部分似乎也因过度运算和精神压力而显得黯淡。几颗机械猫咪安静地悬浮在她身边，发出细微的运算声。

丽兹修士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医疗舱内一个特制的静滞力场中。她的寂静修女甲胄上沾染着尘埃与干涸的能量残留，兜帽下的脸庞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而急促。强大的“空无”力场在遗迹核心的长时间、高强度维持，几乎榨干了她的生命力。数台连接着黑石力场发生器的医疗伺服颅骨环绕着她，持续稳定着她的生命体征，也隔绝着外界任何可能的精神扰动。卡里昂智库站在力场外，闭目凝神，用自己的灵能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她的恢复状况，眉头紧锁。

费鲁斯如同舰船的龙骨，依旧矗立在舰桥中央。她的银灰色身影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冷峻而沉默。她凝视着主观察窗外那片正逐渐恢复平静的深邃虚空，以及星图上标记的归航路线。没有人知道，在遗迹核心崩塌前的最后一刻，她背后弹出的那几根活体金属探针，已从垂死的遗迹基座中攫取了一股独立于“守望者”传输数据之外、极其原始且未经解析的能量流特征信息。此刻，这股信息如同加密的种子，深埋在她强大的逻辑处理核心深处，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萌芽。她的银灰色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数据流光掠过，随即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

短暂的喘息被刺耳的警报声无情打断。

“侦测到多重能量信号！方位 delta-7！距离：极近！信号特征匹配……审判庭舰船！是‘涤罪之火号’及其护航编队！”传感器操作员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惊愕，瞬间撕碎了舰桥内短暂的宁静。

只见前方一片密集的小行星带阴影中，数艘覆盖着厚重经文装甲、舰艏烙印着巨大审判庭“i”徽的舰船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亮起狰狞的轮廓！沃伦的“涤罪之火号”月级巡洋舰居中，其经过野蛮改装的舰艏，那门标志性的多联装激光炮阵列正闪烁着不祥的充能光芒，粗壮的瞄准锁定光束已经穿透虚空，如同冰冷的绞索，牢牢套在了“钢铁意志号”的舰体中部！数艘更小型的护卫舰如同鬣狗般散开，武器端口全部激活，封锁了可能的规避路线。

“全员战斗准备！护盾能量最大化！武器系统上线！”古特雷斯低吼着，瞬间戴回头盔，猩红目镜亮起。死亡守望战士们条件反射般进入战位，动力甲关节发出蓄力的嗡鸣。玛丽娅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转身冲向机库。

主通讯屏幕被强行切入，“涤罪之火号”舰桥的景象占据中心。审判官沃伦的身影再次出现，他身披漆黑的审判官甲胄，面容冷硬如铁，眼神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和屈辱后的冰冷决绝。他没有多余的咆哮，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如同冰冷的铁砧砸落：

“古特雷斯大师！立刻停止前进！将‘异端核心’——‘守望者’及其所有相关数据、样本——移交审判庭监管！这是神圣审判庭的最终命令！亦是最后通牒！”

舰桥的空气瞬间冻结。沃伦的话语像淬毒的冰锥，刺向每一个人的神经。他不再提“合作”或“净化遗迹”，目标直指他们九死一生带回的成果。

费鲁斯缓缓转身，银灰色的眼眸平静地迎向屏幕中沃伦燃烧着憎恨的视线，没有一丝波澜。她没有开口，只是对古特雷斯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手势。

古特雷斯上前一步，接通了最高级别的外部通讯。死亡守望那独特的、由利剑与星辰组成的银色徽记，醒目地占据了“钢铁意志号”的回应屏幕。他的声音通过舰船扩音器传出，冰冷、强硬，每一个音节都如同精金铸就，带着阿斯塔特修士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力量：

“审判官沃伦。‘黑石囚笼-7’及其内容物，现处于死亡守望最高监管之下。依据《阿斯塔特圣典》及死亡守望特别授权条例，押运程序已启动，目标地点已锁定。任何未经授权的拦截、索取或攻击行为——”他的声音陡然加重，如同战锤重击，“即视为对帝皇天使的敌对行动，等同于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