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王府虽有守卫,可在韩陵的命令下,却没有与贺拔允直接冲突,而是让出了道路,让他直接带兵到了韩陵的居所。
此时的韩陵正坐在树下,煮着茶,看见贺拔允,道:
“阿鞠泥,可否与老夫喝一杯茶?”
看着韩陵的模样,贺拔允有些疑惑,道:
“你知道我要杀你?”
“你阿父战死之时,老夫早已经不在六镇兵中,你阿父之仇,算在我的头上,合适么?”
“六镇因谁而反,北地因谁而反,我父之死,难道不是你的部下做的么?你说你走了,就可以逃避一切么?”
贺拔允对韩陵的态度很复杂。
一方面,他知道了这是自己的仇人;一方面,韩陵也是这么多年来与他出生入死的谋士。
“老夫只想知道,你杀了老夫之后,准备做什么?”
贺拔允其实心中也没有一个目标。他只知道,杀了韩陵之后,李爽那边他是待不了了。
所以,只有一条路!
投梁!
“投靠梁国!”
韩陵听了,却是一笑,问道:
“那陈留王呢?”
贺拔允面色一变,心中生出了些许愧疚,可又道:
“我自会护他周全!”
韩陵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悠悠道:
“若是投靠梁国,你真的能护住陈留王么,恐怕你连自己的护不住!”
贺拔允心中有些迟疑,韩陵此时站了起来。
贺拔允见此,变得有些警惕。韩陵却是张开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不如这样吧,不劳你动手,老夫自尽,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如何?今日之后,你依旧是你,陈留王依旧是陈留王!”
“你以为我会信你么!你死了,大野爽会善罢甘休么?”
贺拔允正欲动手,东方老从外面闯了进来。
看着院中的场景,东方老有些愣神,道:
“贺拔公,你和先生这是如何?”
“不是叫你待在外面么!”
贺拔允这么一吼,东方老反应了过来。
“贺拔公,有一支大军,他们正向着王府而来。”
“什么!”
贺拔允迟疑时,再看向韩陵,面色却变了。
贺拔允惊疑不定,难道梁军除了联络了他,还在城中联络了其他人?
“你们看着他!”
韩陵看着贺拔允的模样,却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苦笑。
“贺拔允,当杀不杀,如此优柔寡断,如何能为大事?”
府外聚集了大批的兵马,来的是梁军在成都的旧将。不过与贺拔允想的不同,他们纯粹是见城中乱了,带着兵马打算来凑热闹的。
见贺拔允如此,骑在马上的一众梁军旧将中有人笑道:
“贺拔公,何事要包围陈留王府,难道要造反么?”
贺拔允面色一沉,道:
“非是我要造反,而是秦王欲谋害我主,我奉命铲除秦王之余孽。”
“铲除秦王之余孽,铲到陈留王府中来了,这恐怕说不通吧!”
这一众南梁降将打得就是一个浑水摸鱼的主意。他们虽然投降了,可手中还有大把的筹码可以下注。
尤其是此时,局势混乱,李神轨的人自己内讧了,他们就更想要趁机捞一把了!
只是,这筹码该下哪方,他们还没有确定。
“大王如今就在我府中,陈留王府中有大野爽安插的奸细,我来此乃是奉了大王之命,前来锄奸的。倒是你们,不禁大王宣召,带兵而来,意欲何为?”
“贺拔公能来锄奸,我们自然也能了。”
说着,一众梁军降将便大笑了起来。
贺拔允见此,却是丝毫不啰唆。他走向到了战马前,战马上拿起了一把弓,张弓搭箭,迅速转身,一箭就将那名搭话的梁军降将射下了马来。
“私藏甲胄,聚集甲兵,还敢在大王门前喧哗,可知是死罪么!”
贺拔允一声大吼,刚才还骑在马上的一众梁军降将再也没有了笑容,滚下了马,跪倒在了地上。
“末将……末将知罪!”
贺拔允的勇武,众人见识了,再也没有了轻慢之心。
“我等这就撤走!”
“不必了,下了马,卸了甲,滚去一边!”
此时让他们走了,贺拔允也不放心,让他们卸了甲待在一旁后,贺拔允正要进府。
便在此时,韩陵从府中走了出来,与正要进府的贺拔允撞了个正着。
“老贼,你如何出来的?”
韩陵不曾答话,纵声道:
“贺拔允勾结梁军,囚禁陈留王,意欲背离秦王,谋逆犯上。可有勇士,敢诛贺拔允?”
贺拔允听了,却是沉浸在自己的威势之中,大笑道:
“老贼,你以为如此说,你有人信你么?”
韩陵又看了一眼众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众人还是不动,直到韩陵说第三声的时候,贺拔允再也忍耐不住了。
“够了,老贼,我这就送你上路。九泉之下,你就跟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忠臣义士去谢罪吧!”
贺拔允举刀欲砍,忽然瞳孔微张。他的视野之中,韩陵的身躯在不断转动着,到了最后,终于定格了。
韩陵动了。
画面之中的韩陵却是以一个诡异的方向向他走来,带着一副怜悯的表情,在他眼前抚了抚。
之后,一切都归于黑暗。
在场众人看着贺拔允人头落地这一幕,都震惊了。
再抬首,看着拿着染血长刀的东方老,只见他站在了韩陵一旁,高声道:
“末将奉秦王之命,贺拔允若有谋逆之举,当即诛灭。如今祸首已除,尔等自当归营,等候秦王之命!”
东方老这一声,在场众人吃惊之余,立刻跪了下来,拱手道:
“末将愿遵秦王之命!”
便在此时,李神轨终于赶来了。见到如此的贺拔允,那五十名武川甲士都愤怒了,正欲杀东方老,却被李神轨拦住了。
刚才还有些得意的东方老,见到李神轨,立刻变得恭恭敬敬。
“陈留王,贺拔允谋逆……”
李神轨看着贺拔允,却是不言,看向了韩陵。韩陵握住了李神轨的手,吩咐道:
“东方老,你押着那帮梁军降将,带兵归营,等候秦王以及陈留王的命令!”
“诺!”
大兵离去,一众武川甲士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李神轨看着韩陵,问道:
“何以至此?”
韩陵的目光却很坚定,悠悠道:
“秦王既能用之,自能制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