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
李逸出京,
这次回京,真是来也勿勿去也勿勿,
并州距离长安一千三百六十里,快马也得十天。
说实话,返京的疲惫都还没洗去,家里的妾们都还没能一人轮上一晚,
几个孩子也都没能跟阿耶去乐游塬、去曲江,去御宿乡等地走走玩玩,连东西市都没能去,
就得离开,心里確实也有些遗憾。
可军情如火,一刻也等不得了。
突厥兵都打到晋州来了,
真是欺大唐无人了。
李逸策马急驰,李道玄、程咬金、尉迟恭等猛將隨行。
秋风讽讽,
突厥一再欺迫,
大唐退无可退,被逼到墙角的李渊终於亮剑了。
大唐最锋利的剑已出鞘,此次不饮血不回。
对李逸他们来说,
这一次不仅仅是反击突厥,也是一次向太子权威的挑战。
机会已经爭取到了,
就看能不能在战场上击败突厥,打出亮眼战绩了。
要是跟李建成一样打不贏突厥,那一切都白谋划了。
好在,李逸很有自信。
有秦王在后坐镇,
李逸在前线也更有自信。
龙门渡口,
李逸从蒲州渡黄河而来,恰好碰到太子李建成从龙门渡河回关中。
两支人马相遇,
可李建成也没有召李逸去,
李逸更没主动凑过去。
“军情紧急,没空拜见太子了,太子也赶著渡河呢,走吧。”
李逸率诸將策马而过。
李建成没派人去跟李逸打招呼,却以为李逸会来拜见,於是特意在渡口等候。
结果左等右等没见到人,
最后眼看著李逸的队伍向北而去。
“竖子安敢如此无礼!”
李建成本来还想著,等李逸来拜见,他到时不见。
他可以不见李逸,但李逸不能不来拜见,现在他就这样过去,太过无礼了。
“尔等把此事记下,一会就都写奏疏弹劾李逸无礼!”
李逸没空理会那位皇太子殿下的想法,
眼下他眼里只有打贏这一仗,別无其它。
八月底,秋高气爽,天不算炎热,李逸跨下战马四蹄翻飞,魔下轻骑如利箭般在晋南大地飞驰旗手高举著一面面旗帜,
“河东行营副元帅,”
“并州道行军总管!”
“司空!”
“侍中!”
“右卫大將军!”
“并州大总管!”
“李!”
旌旗风中猎猎作响,
这支轻骑,从龙门渡口踏过浊浪翻滚的黄河,经州片刻未停,日夜兼程,披星戴月,
直扑烽火连天的汾州前线。
从州进入汾州后,沿途上便能看到许多被突厥劫掠、攻破、烧毁的村寨。
村庄化为焦黑废墟,
残垣断壁间散落著无人掩埋的尸骸,乌鸦盘旋其上,野狗红著眼睛出没。
侥倖逃生的难民们,拖家带口向南购,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他们看到李逸这支南来的兵马时,眼里才有了一点振奋。
他们向李逸哭诉突厥人的凶猛残暴,骂著胡狗、狼子。
看著这些失去家园,甚至失去亲人的百姓,一眾將士们都咬著牙。
那一双双绝望的眼晴,一声声哭诉,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烙在眾人心头。
年轻的淮阳王李道玄嘴唇紧抿,胸膛剧烈起伏,死死捏著拳头,恨不得现在就锤死那些突厥狼崽子们。
而家乡在雁门关外朔州的尉迟恭,那张本来就漆黑的脸,越发的黑了,握著马的手青筋直露指节发白。
他的家乡,如今早已沦陷。
就连家在山东济州的程咬金,也完全收起了笑容,眼中怒火燃烧。
“父老乡亲们,
我李逸在此向你们承诺,
一定让突厥狼崽子血债血偿!”
难民们让开道路,自送他们向北驰去。
一直等这支王师消失在远方,
这些难民们才继续南下。
带著满腔的怒火,李逸快马加鞭,奔往汾州。
风仇敌气的杀气,无声的在铁流中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