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请李逸喝茶,却是用的榆叶茶,裴氏自己制的。
“师兄,秘书丞这职事如何?”李逸笑问。
“不错,可以安安心心读书。”魏徵道,
上次殿上置疑刘世让通敌谋反,出言力諫朝廷不可草率决断,被皇帝免去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右丞、天策府记室之职,贬为秘书丞这閒职。
“这次要请师兄出山,这悠閒读书的日子要结束了。”
恢復魏徵天策府记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右丞之职,並授他河东行营记室之职。
“行。”魏徵对於要上战场,並不抗拒。“突厥人畏威而不怀德,朝廷一味的想议和,靠和亲和赏赐是换不来太平的,只会把頡利餵的慾壑难填。”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李逸点头。
榆叶茶採摘嫩叶,经过晾晒蒸製等工序製成,喝的时候加盐,比饼茶口感要淡点。
“可惜刘世让被冤杀了,”魏徵直言,“若太子不跑到雁门指手划脚,有你和刘世让等在代北,马邑不会失,高满政也不会死,雁门更不会丟失。”
“现在朝廷再让你们出战抵御突厥,虽说是亡羊补牢,可代北糜烂,损失太大了。
这次北上,你有多少把握?”
“事在人为嘛,不过秦王很有信心击退突厥,我觉得问题也不大。突厥人,其实一直都只是南下抢掠,他们並不想真正的抢占关內城池土地,
只要能够歼灭其几千人,他们就会撤了。”
魏徵嘆息,“如今突年年入寇,一年甚至数次入寇,从河西到幽燕,几千里北疆,早成了筛子,他们想来就来,
现在更是都已经深入到关中了。”
“放心吧,要不了几年,我大唐便能反击攻入塞北汗庭,犁庭扫穴,把頜利擒回来宫廷宴上伴舞。”李逸道。
魏徵笑笑,没把这话太当回事。
如今的突厥確实骑在大唐脖子上拉屎拉尿,勉强能够防守都算不错了,谈何犁庭扫穴。
“江南的叛乱,也还陷入僵持之中,朝廷好兄弟腹背受敌,必须早日结束北边战事,
否则两线作战,任何一线崩掉,都是大祸。”魏徵提醒。
李逸点头,“我觉得南边,有李孝恭李靖李世绩李大亮任瑰张镇周周法明卢祖尚等在,应当很快能打开局面,平定叛乱的。”
魏徵却没这么看好,
“河间王李孝恭,其实也並不擅统兵,先前平江陵等,也主要是依託李靖、许绍等人。
他们手中主要是南方的兵,缺少关中河南的精锐。”
李逸也没跟魏徵过多探討江南战场,辅公祐和张善安,如今虽声势挺大,但终究是对抗不了大唐朝廷的。
萧铣王世充竇建德徐圆朗李子通林士弘等一个个都被击灭,他们怎么可能还敌的过大唐,一时失利也影响不了大局。
从魏徵家出来后,李逸又去了师兄孙伏伽府上。
他在年初中得进士榜首,成为大唐开科举后的第一位状元郎。
也由刑部郎中升为大理寺少卿。
“什么时候出京北上?”
“我明日便走。”
孙伏伽皱眉,“这么急?”
“突厥这次入侵,兵然甚猛,如今前锋都已抵晋州。太子一路退到蒲州,这代北无人指挥,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只能各退守大城,根本不敢阻拦突厥,任由其抄掠,
整个河东,如今都在突厥铁蹄下颤抖,耽误不得了。”李逸直言。
孙伏伽对太子也是不满,“不是你擅启边畔破坏了和议引突厥再次入侵,实是太子自毁长城,
使局势糜烂至此也。”
孙伏伽擅长的是律法这块,可如今也上疏请求去河东打突厥。
“本以为討平了薛举李轨王世充萧铣竇建德李密李子雄林士弘等梟雄,这天下终要归於一统,
百姓能重新过上安稳日子,
可谁料到突厥年年入寇,地方上叛乱又四起,
这太平也不知道何时能来。”
“快了,也就三五年,必然天下太平。”李逸安慰孙伏伽道。
可孙伏伽却有些悲观,“我觉得,没有个十年,中原无法平定,现在江南有辅公祐张善安等,
岭南又有狸獠酋帅叛乱,这北边还有朔方梁师都、代北苑君璋这两割据势力,
十年內平定这些势力就不易了。
而突厥控弦数十万,要击败他们更不易,只怕二十年都未必能压制突厥,稳定边疆。
也许我这代人,都未必能看到突厥称臣纳贡求和的那一天!”
李逸想著,歷史上樑师都直到贞观二年才平定,苑君璋是在贞观元年降唐,
而定裹的后隋小朝廷,更是在贞观四年,李靖生擒頜利灭东突厥后,杨政道和萧后等才投降大唐。
如果按歷史原本轨跡,那么中原一统,还需要六七年,击败突厥还要八九年。
但如今歷史已经改变了,比如刘黑阔就没反唐,高开道、徐圆郎这些人也没折腾起什么浪,
已经被击灭。
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要不了八九年,三年应当就足以击灭突厥。
这次重回河东,再返代北,李逸可没想著小打小闹,俘斩个两三千人,就跟突谈和,他既然已经拿到李渊出战詔令,后面又有秦王押阵,他自然得使出全力,
不俘斩突万人,頡利会知道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