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单凭这几个人的坦白,可洗不干净轧钢厂这口大染缸,相信底下还有不少人抱有侥幸。”
大家面面相觑,但能忍住不坦白的,一个两个可都不会这么轻易投降。
“现在!我正式宣布!”杨厂长站起身,声音中着决绝。
“这次大检查,发动轧钢厂全体职工,不论你是炉前工、车工,还是卫生员,只要是我们轧钢厂的一员,都有资格。”
“对任何一个干部的工作作风、私德操守,有疑惑!有看法!有真凭实据!又或者哪怕只是心存疑虑觉得不对头!”
“过去,或许害怕打击报复不敢讲!或许觉得讲了也没用不愿讲!但现在!尽可以举报!”
瞬间,在场的领导干部瞬间被吓得不知所措。
当上领导干部了,有谁屁股底下是干干净净的,只不过是大是小罢了。
杨厂长这是要上纲上线啊!
“我将在我办公室门口,行政楼门口!生产区大门旁!工人大食堂门口!所有显眼的位置,都设立举报箱。”
这番话,彻彻底底地把最后抱有幻想、侥幸的人一个重击。
“以上做法,在会议后,立即执行!”
瞬间,会议室一片死寂。
众人能听到如雷鼓般的心跳声。
“杨厂长,我我自首!”
“我也自首,我有罪!”
立马就有几个人站出来投降。
一场从下到上的督查行为,暴雷是迟早的事,他们不敢赌。
“抓走!”
“是!”
几人立马被抓走,杨厂长环顾众人,见迟迟没有人再站出来。
“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兔子不撒鹰!行,机会没有了,看看你们还藏得住?!”
“散会!”
王书记、李怀德等厂领导,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关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当大门彻底闭合,会议室里并非立刻爆发骚动,而是陷入了沉默,没人起身离开。
每个人就仿佛是被已叮嘱了一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一个人说话的,此刻人人自危。
事情很快开办。
广播第一时间播放。
保卫员、总务科也雷厉风行,在各个地方安放了举报箱。
箱子醒目,通体大红色,想不注意都难。
“我滴娘!还真有举报信!广播没说错啊。”
“这回是来真的!这是要翻天啊?”
“肯定的!广播都说了,咱轧钢厂所有职工,只要有疑惑有看法有证据,都可以往这箱子里投!”
“谁还敢干坏事?”
一时间,整个轧钢厂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躁动中。
平日里按部就班、略显沉闷的工厂生活被彻底打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亢奋的气氛。
工人们看领导干部的眼神,都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深意。
那些平日里颐指气使、作风粗暴的领导,此刻也下意识地收敛了许多。
面对工人询问时,声音都不自觉地矮了三分。
车间里的闲谈少了,多的是目光的交流。
时间一晃,快要下班。
杨厂长带着保卫员在一众工人的监督下,率先打开了食堂的举报箱。
“咔哒!”
没有想象中的堆积如山,也没有都是信封,还有不少甚至是包装纸甚至烟盒的信。
其他地方的举报信也大差不差,一一收集起来。
总共也就不到二十份信。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杨厂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一份标准的举报信。
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厚厚一沓裁剪下来的、各种规格的入库单存根!
单据背后还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写了一段话:
【尊敬的杨厂长,后勤处赵为民从今年开始,对领取劳保物资,虚报数量】
这份举报信不仅写明了事由,还提供了难以推翻的物证清单。
“好好好!”杨厂长看了眼存根。
“马队长。”
“到!”
“立马去抓赵为民,决不能让他跑了!”
“是!”马文轩挥挥手,带走三五个保卫员。
马文轩正准备下班,结果就被堵个正着。
赵为民看着马文轩来,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马马队长?有啥事?”赵为民竭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赵为民,杨厂长请你过去一趟,不知道方不方便?”马文轩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听到这,赵为民突然感到不安,请他过去,何至于要让保卫科大队长来。
还偏偏是在这个快下班的时候。
“这都快下班了,要不明天吧?”赵为民还想挣扎。
“好声好气请你过去你非不听,来人!押他过去!”
“是!”
当即2名保卫员强硬地押着赵为民直奔杨厂长。
赵为民看着这么多工人在,又有杨厂长在这。
这还用说什么吗?
“砰!”的一声直接跪下,哭诉道:“杨厂长,我我招!我坦白!”
“是供应科张科长是他暗示我这么干的!说月底搞点‘糊涂账’,有好处大家分!他拿大头,我拿小头那钱我.我没动完,还藏着一部分在家里.”
不用杨厂长多说什么,马文轩接着带人去抓张科长。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带走!同志派出所!”
“是!”其他保卫员押着他去保卫科羁押室。
“我的天,来真的啊!”
“我还以为说说而已,看来是真的要干!”
围观的工人们窃窃私语,不少人本来还以为是说说罢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人群中,有几人眼神坚定了起来。
杨厂长看着窃窃私语的大家,要的就是这个。
说的再多也没有行动来的有效果。
“时间不早了,大家下班赶紧回家吧。”
说罢,拿着剩下的举报信离开。
这么多举报信一个个都要看,只要有理有据,都得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