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身坚硬无比,格挡开正面劈来的两柄长刀,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然而骨笛太短在这近身缠斗的狭窄巷战中,瞬间落了下风。
他挡开两刀,第三刀却已刁钻地刺向他肋下。
“老大!”左侧身形瘦削的面具人尖啸一声,十指连弹,声炸响,十枚闪烁著暗绿幽光的飞鏢铁梭直射向围攻魁梧面具人的几名禁军士兵面门、咽喉要害。
这飞梭列毒异常,速度奇快,角度刁钻,逼迫那些士兵不得不回刀格挡自救,瞬间解了魁梧面具人的燃眉之急。
然而,右侧手持沉重后背弯刀的面具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双刀刚出鞘,试图斩开一条血路,就被三名配合默契的禁军精锐缠住,弯刀势大力沉,但在这方寸之地难以完全施展,一名禁军士卒悍不畏死地扑上,用肩膀硬生生撞入他怀中,限制了他双刀的挥舞空间,另外两柄长刀则一左一右狠狠刺入他的腰腹。
“老三!”魁梧面具人目毗欲裂,骨笛横扫,试图救援,却被杨重威亲自一刀劈来,这一刀势大力沉,带著开山裂石的威势,魁梧面具人仓促间横笛格挡。
骨笛上传来的沛然巨力让魁梧面具人虎口崩裂,笛子几乎脱手,整个人被震得跟跑后退数步,
气血翻腾,面具下的嘴角溢出血丝。
与此同时,瘦削麵具人再次扬手,又是数道绿芒射出,逼退另一侧敌人。
但禁军人多势眾,训练有素,瞬间分出两人举盾护住要害,硬顶著飞梭衝上,瘦削麵具人擅使暗器,近身搏杀却是短板,被两名持盾士卒近身,盾牌猛撞之下,他闷哼一声,身形不稳。刀光闪过,一条手臂连同数枚未及发出的飞梭冲天而起。
旋即数刀刺去,当场毙命。
“老二!”魁梧面具人不顾自身伤势,骨笛带著鸣咽的怪音,疯狂砸去,然而,更多的刀光已经將他笼罩。
杨重威狞笑著,手中长刀再次举起,刀光如匹练,“魔教妖人,助约为虐,给老子死!”
恰在这一瞬之间,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徵兆地从旁边低矮的屋顶上飘落,速度之快,仿佛融入了巷子本身的阴影。
无声无息,却似有一股令人室息的死气铺面而来。
叮!
杨重威那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两根枯瘦、指节分明的手指稳稳夹住,刀锋距离魁梧面具人的头顶不过三寸,却再也无法落下分毫,狂暴的刀气被那两根手指轻易捏碎、消散。
“你带乌蒙先走!”
异端首使震开杨重威,喝令道。
杨重威脸上的笑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忌惮,二人间的武道境界皆是四品,都在伯仲之间那一旁的乌蒙长老並未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廝杀所惊,浑浊的眼中满是平静,发出微微的声音。
魁梧面具人反应极快,强忍悲痛,拽起乌蒙,亡命奔逃。
两名禁军士卒想追,首使另一只空著的手袍袖一挥,数点细如牛毛的针影漫开,那两名士卒刚迈出一步,便觉后颈一麻,隨即眼前发黑,软软栽倒。
“休走!”杨重威又惊又怒,挥刀再次扑上。
这一次,他再无保留,刀势大开大合,带著战场上磨礪出的惨烈杀伐气,刀光如潮,层层叠叠,將首使完全笼罩。
首使身形如同风中枯叶飘忽,穿梭刀光中,並未使用任何兵刃,仅凭一双肉掌,掌法看似缓慢,却总能后发先至,精准地拍击在刀脊或杨重威发力的节点上。
每一次掌指交击,都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杨重威便感觉一股阴冷,有內劲试图钻入他的经脉,
破坏他的气血运行,如同枯木在汲取生机。
杨重威越打越是心惊,对方的內劲极其难缠,招式更是诡异莫测,看似守多攻少,却让他有种深陷泥潭的屈感。
他试图以力破巧,刀势越发狂暴,但首使如同没有重量的幽魂,总能在他力量爆发的间隙游走卸力。
禁军士卒们试图围攻,但首使身法太快,偶尔挥袖弹指间射出的暗器更是刁钻致命,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巷战瞬间变成了两大高手的对决,刀光掌影交错,劲风激盪,將两旁墙壁震得落灰。
就在两人激斗正,难分胜负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仿佛大地的心臟被狠狠擂动,半座龙尾城似乎都隨之颤抖了一下。
激斗中的杨重威和首使同时动作一滯,惊疑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处一座两层小楼的屋顶,轰然塌陷下去一大片,瓦砾碎石暴雨四溅。
紧接著,一个庞大到令人室息的阴影,微微下沉后,从那崩塌的烟尘中轰然坠来。
咚,
大地再次剧烈震颤,烟尘瀰漫中,一个高达近丈、通体由黑沉重金属铸造的铁甲巨物。
官將傀儡。
脚掌落地之处,青石板如同脆弱的豆腐般化为粉。
地面踏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泥土四周激射。
缠斗间的二人身形被震得后退。
杨重威被这惊天动地的一踏惊得头皮发麻,虽早有耳闻,如今亲见,震镊百倍於前。
已来不及细想,杨重威驻足止步,將一身真气催动到极致,刀光匹炼,狠狠劈向官將傀。
“给老子断!”
一声巨响爆发,气浪排开震碎了巷子两侧房屋的窗根。
杨重威只觉一股反震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长刀险些脱手。
而方才劈砍之处,仅仅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它庞大的身躯甚至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官將傀儡似乎被激怒了,缓缓转过头,手臂抬起,五指张开,朝著杨重威当头抓下,这一抓若是抓实,別说是血肉之躯,就是精钢也会被捏成铁饼。
“参將!”倖存的禁军士卒目毗欲裂,想要救援,却被那恐怖的威压震得动弹不得。
“焚世莲台,净秽破障。”
一声带著奇异韵律的低喝响起,
只见首使枯瘦的双手之间,一团暗金色的火焰骤然升腾,迅速凝聚、变形,化作一朵直径尺余的火焰莲。
那火焰莲甫一出现,官將傀儡散发出的凶戾血腥之气为之一滯。
首使眼中厉芒一闪,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去!”
暗金色的火焰莲快如流光,印向官將傀儡的后心。
官將愧抓向杨重威的巨爪猛地收回,以一种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骤然迴旋,它放弃了杨重威,巨手悍然砸向那朵飞来的暗金火莲,拳锋所至,空气被压缩出爆鸣。
二者狠狠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油脂被烧灼的“滋滋”声猛烈响起,
暗金火焰疯狂地附著在傀的巨拳上燃烧,那些光明符文试图钻入金属缝隙,官將傀的整条手臂瞬间被暗金火焰包裹。
官將傀偶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首使瞳孔紧缩,他比杨重威更清楚这铁甲怪物的来歷和恐怖。
最大的杀招,竟被这铁疙瘩硬抗了下来,虽有效果,却不足以重创。
“不好!”他心中警兆狂鸣,身形向后急退,试图拉开距离,同时,他双手在胸前再度急速结印,口中发出晦涩难明的低语,周身枯寂死气瞬间暴涨,如同实质的黑雾翻涌,试图构建防御。
然而,官將愧儡的杀意纯粹直接。
它猛地一震手臂,附著其上的暗金火焰竟被硬生生震散大半,同时,另一只巨爪狠狠扫去。
首使瞳孔骤缩,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急退。
巨手擦著他的身体掠过,带起的风压將他宽大的黑袍撕裂数道巨大的口子,爪风扫过旁边的墙壁轰然崩塌。
首使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但气息已然紊乱,面具下的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忽地,他一定,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气息。
仿佛自他影子中走出。
陈易负手而立,夜风拂动他的衣诀。
他缓缓抽剑出鞘,朝秦青洛点了点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