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完了这俩名字之后,高拱就立刻开始拟写公文,然后交给李春芳审阅签押。
毕竟从程序上来说,虽然高拱是现管,但人家李春芳才是正儿八经的内阁首辅。
所以想要从内阁下发公文到六部或其他衙门,乃至地方,就必须得有李春芳的签押才行。
否则发出过的公文,可能就不具备任何的执行效力。
当然如果公文之上有了司礼监的批红,自然也是可以忽略掉内阁首辅的签押。
可是这种情况是要极力避免的。
否则行政体系的上下关系,随着滥用越级和批红,进而发生混乱。
这于国于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一旦发生这种的情况,几乎就等于是说明内阁斗争激烈,阁老们开始不团结了。
所以只不是那种原则性的问题,李春芳是不会肆意滥用自己的签押之权,妨碍朝廷政事的运转。
做完了这些之后,孟冲也从内阁离开。
同时孟冲也不忘提醒胡宗宪军改的事情。
孟冲道:“胡阁老,皇爷那边一直都在等着你和兵部的方案,南洋水师的建设,如今随着台湾窝上的红毛番平定,也要立刻提上议程了。”
“要不然,海上的事情只靠着东洋水师去办,总归是显得有些笨重,集中,并不是符合朝廷的长远利益。”
胡宗宪听到孟冲的提醒之后,也当即对着孟冲表示,此事正在筹划之中,很快就会有具体方案落地。
数日后。
文华殿的铜鹤香炉吐出袅袅青烟,帝朱载坖背着手站在一幅巨大的《南洋海图》前,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一片广大海域上的岛屿势力分布。
“皇爷,胡阁老到了。”
孟冲轻声禀报。
“宣。”
朱载坖没有回头,声音里透着几分难得的振奋。
胡宗宪稳步走入殿中,手中捧着一卷厚厚的奏疏。
这位历经宦海沉浮的老臣今日特意换上了崭新的绯色官袍,显得精神抖擞。
“臣胡宗宪,叩见陛下。”
“胡卿平身。”
朱载坖听到胡宗宪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年轻的面庞上带着掩不住的期待,“朕听闻你的方案已经拟好了?”
胡宗宪双手呈上奏疏拜道:“臣与兵部再三商议,已拟定《分拆东洋水师增设南洋水师疏》,请陛下御览。”
朱载坖接过奏疏,却不急于打开,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胡卿可知,朕为何要分拆已经稳定强大的东洋水师,弄出一个南洋水师?”
胡宗宪略一沉吟思了一番,功绩的回道:“陛下可是为加强海防,震慑那些不远万里而来的红毛番等西夷?”
“不止于此。”
朱载坖微微一笑,又走到窗前,指着远处的天空,继续道:“自成祖皇帝永年宣德之后,我大明海船便再未远航过一次。”
“而今日之西夷,船队已纵横海疆数万里,占据四方要地。朕每每思之,夜不能寐。”
“这么大的海疆,这么多的岛屿土地,若是我大明放任不理,就让他们白白得去,将来这些夷人,再仗着这些岛屿土地之上获得的财富资源,与我大明为敌。”
“这后果,朕不敢想。所以朕不能眼睁睁看着海洋与大明失之交臂,因此南洋水师的建设,就是势在必行之事!”
胡宗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原以为皇帝只是为巩固海防,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看的如此之远,当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胡宗宪立刻拜道:“陛下圣明!”
朱载坖继续道:“剿灭台湾窝上的红毛番也只是第一步而已,朕要的是大明龙旗飘扬四海!此番分拆水师,实为组建远洋舰队之始。”
“所以此事乃是事关重大的要事,万万不能有任何的马虎与侥幸。必须全力以赴,将此事做成!”
胡宗宪听到朱载坖的这些话后,深深一揖,拜道:“陛下雄才大略,臣愚钝,竟未能领会圣意之万一。臣这便回去重新修改方案。”
“不必。”
朱载坖摆手打断。
接着又说道:“你且说说现有方案,朕看看是否与朕意相合。”
胡宗宪立刻称是,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阐述他与兵部这些年弄出的方案。
“臣领会陛下先前的圣意,拟将现有东洋水师一分为二。东洋水师仍驻双屿卫,专司东海巡防;新设南洋水师驻台湾窝,负责南海及南边更远的海域。”
说着胡宗宪也走到先前朱载坖所站在的《南洋海图》前,胡宗宪手指地图上的地方,继续说道:“两支水师各辖三卫,主力战船各六十艘,辅船百余。东洋以防为主,南洋则可向外拓展。”
朱载坖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又问道:“然后呢?怎么拓展?”
胡宗宪立刻道:“其一,重建满剌加据点,控制南洋门户。其二,定期巡航吕宋、苏禄等地,宣示大明的宗主之权。其三,依托海关衙门下的市舶司与海外各番通商往来,以朝廷为主,控住贸易进出。”
胡宗宪越说越流畅,显然对此已深思熟虑,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纸上谈兵,是有了一些真知灼见了。
“好!”
朱载坖拍案称赞。
然后又继续说道:“胡卿此言,正合朕意!不过东洋水师也不能闲着,不能因为东边全是一望无际鲜有岛屿土地,就盲目的制定出防御为主的策略。”
“朕听闻在大洋之东的遥远彼岸,也有一片数倍于大明疆域的土地,那样盛产黄金白银,以及高产的农作物。”
“朕不能这样的宝地流落于番人之手,朕也要大明参于其中,哪怕不能全控,也要占据一方要地,为之后的争夺和主导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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