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9章 马马之奔约之奔约(二合一章节)
发令铳射出的彩片还没落地,希伯雷的竞速马车就已经箭一般飞射了出去。
在发条机车还在如巨兽喘息般嗡嗡作响之际,马嘶声已经离去快十米远。
“保持速度,孩子们!”
希伯雷抖动着马缰,八匹清一色棕毛法兰战马,便破开凝滞的空气不断向前狂奔。
竞速马车是没有后视镜的,可希伯雷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已然远远甩开了发条机车。
那巨兽的喘息声,已然离去好远。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连启动都做不到了吧?
希伯雷忍不住欢快地大喊起来:“噫!哈!”
马蹄“嗒嗒嗒”的声响又快又密,溅起的石子打在路边的木围栏上,发出噼啪轻响。
两侧的观众们发出惊呼,或是侧身,或是用手臂阻挡石子与灰尘。
等放下手的时候,观众都已经看不清希伯雷马车的影子了。
直到此时,随着哐当哐当的躁动声,那钢铁巨人般的发条机车才不紧不慢地驶过。
“搞什么?”
“快一点啊大家伙,人家都把你超那么多了!”
“完了完了,我买的法兰赌票啊。”
“搞快点,搞快点。”
挥舞着赌票的旅客们朝着发条机车怒骂,恨不得亲身上去推车。
至于那些买了马车胜的,则是大声嘲笑起来。
这种赌票在圣联是不允许的,属于违法行为,只有彩票允许。
这些旅客或者圣联信民要么是自己在法兰或莱亚买的赌票,要么是托人买的。
“好!”望着希伯雷精彩的马车技术,司邦奇没忍住站起身,大力地鼓起掌来。
至于另一边的发条机车,速度是比一开始要快上许多,可问题是中间差这么大的距离怎么追啊?
隐藏在人群中的法兰秘密骑士们,却是大松了一口气。
本来嘛,图纸烧了,车床毁了,最后一次机车马车实验没能完成,十天时间更不会给圣联的发条机车留下再次实验的机会。
这次能上路,已然是圣父垂怜,哪儿有真万无一失的法子?
法兰密探们爽了,圣联的信民们却是蔫了。
刚才还举着“机车必胜”的小旗,现在旗子耷拉在手里,连着嘴角眉毛眼睛全都耷拉着。
更多信民,则是看都不敢看了,他们捂着眼睛,时不时张开指缝偷窥,又立刻闭合。
生怕看到机车惨败的结局,让《克里松与欧仁妮》走上悲剧的道路。
有个年轻僧侣咬着嘴唇,小声嘀咕:“怎么这么慢啊……莱昂纳多大师不是说很快吗?”
旁边有人咕哝接话:“会不会是零件没装好?刚才阿克森特还说……”
话没说完,便被又一阵欢呼声打断,因为人人都能看见,一道蓝色流星般的烟柱率先升上天空。
由于五里的距离不算近,所以每隔一里路,在道路两侧都有示意的信号铳。
谁先路过,比如马车先路过就升起蓝色烟柱,反之就是红色烟柱,这样哪怕视线被遮挡都能知道谁领先。
果然是马车领先吗?不少僧侣都烦躁地踮起了脚尖,试图看看清楚。
反倒是一个小僧侣忽然指着那在蓝色之后升起烟柱道:“不对啊,这两道烟柱升起的时间比想象中要紧密啊?”
前排几个常年在诺恩贩马跑商的行商,眼神却也是渐渐地变了。
“你们看,看希伯雷的马!”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希伯雷的战马鼻孔正猛烈地喷出白汽。
蹄子踏地的节奏虽然还快,却少了刚开始的力道,连马背上的鬃毛都耷拉了些。
反观机车,原本缓慢的“哐当”的节奏却是越来越密,像雨点砸在铁皮上。
车头的发条仓开始冒出淡淡的白汽,那是蒸发的月汞阻尼液。
三角尖锥型的车头划破丝绸般的空气,轮子碾过铁轨的声音从“沙沙”变成了“吱吱”,偶尔还爆出一连串的火星。
“圣父啊,这发条机车怎么还在踩刹车?”一名马车夫忍不住吐槽起来。
马拉列车在圣联不是稀罕物,那些马车夫对于车轮冒火星子是什么情况都很了解。
都这个时候了,还踩什么刹车啊,不该继续加速吗?
这个疑问尚未出口,一道疾风就卷过。
不知道为什么,这疾风居然是从身侧后吹起,像是有人揪着他们的衣领往里拽。
连观众们的草帽都被劲风卷着,飞上了天空。
“不对啊,怎么会这么快?”
“机车在加速!”有人喊了一声。
不知何时起,不紧不慢行驶的发条机车,已然渐渐靠近了前方的马车。
开什么玩笑?
司邦奇刚坐下的屁股又抬了起来,刚刚不是抵定胜局了吗?怎么又出岔子了?
能不能一次性死个痛快或活个痛快,这也太折磨人了!
“砰砰!”
信号烟弹再次升起,相隔都不足一秒了。
“瞭望镜给我,快!”
一把抢过管家手中的瞭望镜,大君睁着有些浑浊的眼睛,朝着道路赛场上张望。
机车的影子真正在一点一点,与马车拉近。
从落后两个车身,到一个车身,再到半个车身,希伯雷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僵硬与颤抖。
“怎么回事?这铁疙瘩怎么还能加速?!”司邦奇捏紧瞭望镜,“他狗日的不是号称帝国第一驭手吗?怎么大个铁疙瘩,还能输?”
观景台上的工程师和矮人工匠们早就站了起来,甚至冒着掉下去的风险,站在了栏杆上。
莱昂纳多脸色蜡黄,却又带着一丝红晕。
多美啊,混乱的力变成秩序的力,废杂的金属变为坚硬的钢铁血肉。
旁边的几个矮人工匠,嘴里念念有词:“快啊……再快一点……别掉链子!”
随着马车与机车距离越来越近,赛道旁的人群也安静下来。
刚才的起哄声没了,只剩下马蹄声和机车的“哐当”声。
突然,一个押了机车的赌徒忍不住大喊:“快啊!追上它!”
不知道是喊给机车听,还是喊给战马听。
这一喊像点燃了导火索,押机车的人跟着喊“机车快啊”,押马车的人急了,扯着嗓子喊“希伯雷精神点,别丢份!”
两边的呼喊声混在一起,比刚才的起哄声还响,震得树叶都在抖。
汗水从脸颊划过,希伯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风越来越大,机车的“哐当”声快追上马蹄声了。
闲暇里,他余光一瞥,却见黄铜色的机车头已经快贴到马车后轮了。
希伯雷骇得差点当场摔下马车,他下意识就是一鞭子挥出。
“驾!”
战马嘶鸣一声,速度再提了点,可刚冲出去几步,就明显喘得更厉害了,蹄子踏地的节奏开始乱。
希伯雷立刻就后悔了,这要是放在平时和别的驭手对抗,这点小失误不算什么。
毕竟人都会犯错,马也会,大家都犯错等于大家都没犯错。
可现在与他对抗的,却是几乎不犯错的发条机车!
他这一鞭子的后果,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齐头并进了!”有人尖叫起来。
死死盯着赛道,司邦奇把瞭望口捏的嘎吱直响。
机车和马车并排跑在赛道上,机车的传动轴转得飞快,丝毫没有停止或劳累的意思。
再看马车,原先稳定的状态开始晃了,希伯雷的身子也跟着歪了一下。
驭马多年,希伯雷自然清楚,这是战马快撑不住了。
换做正常比赛,他应该就要放缓速度寻找机会了。
可在不留机会的发条机车面前,他是决计不能这么干的。
还得加速,只能拼下去了!
司邦奇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想起自己押出去的零钱,想起女儿要是真跟哈尔金在一起的场景,又急又慌,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帮希伯雷挥鞭。
但没用。
最后的一里,机车的车头一点点超过马车,从半个车身,到一个车身,再到两个车身。
战马彻底没了力气,蹄子踏地的声音越来越慢,连马尾巴都耷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