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非要选那天?”
赵孝骞笑了笑,没说话。
因为赵佶登基那天,种建中麾下的燕云兵马才能赶到汴京城下,就这么简单。
这是赵孝骞最重要的底牌,除了亲爹,他没对任何人说过。
“好吧,子安你决定就好,事若成,你便是大宋的官家,我等没有道理不听命。”章惇道。
其余的十几人赫然惊觉,对呀,事若成,眼前这个年轻人便是大宋合理合法的皇帝了。
刚才他们还只是以同僚的身份跟赵孝骞聊,被章惇有意无意提醒后,众人顿时改变了态度,站在赵孝骞面前微微躬身,以示恭敬。
“子安需要我等做什么?”章惇又问道。
赵孝骞哂然一笑:“我在登基大典上发动时,尔等只管支持附和就好,别的不需要做什么,当然……我若调遣兵马,做一些比较暴力的事情,你们睁只眼闭只眼便是。”
“改朝换代,流血伤命不可避免,我尽量做到温和,只乱宫闱,不乱天下。”
章惇拱了拱手,道:“如此甚好,不伤天和,天必佑之。”
没人追问赵孝骞为何能调遣兵马,这已不重要,众人深信以赵孝骞的能力,他的底牌不可能只是眼前屋子里的十几个人。
对在座的人来说,赵孝骞能调动兵马,更给他们提供了安全感。
章惇捋须缓缓道:“老夫和在座的诸公,会发动新党官员,在登基大典那日为殿下鼓呼,拥戴。”
赵孝骞也郑重地道:“我若事成,在座的诸位官职不变,日后升迁全凭功绩考评,有没有意见?”
众人纷纷微笑点头,屋内静谧无声,大家的眼神却在互相对视,含笑颔首。
同盟战线,至此已成。
太遥远的事不敢说,但眼前大家的利益一致,祸福与共。
天色不早,不知不觉已聊到了后半夜,章惇和众位大佬起身告辞。
临别之前,众人一改刚才的平等态度,包括章惇在内,竟不约而同地朝赵孝骞躬身长揖一礼。
事虽未成,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将赵孝骞当成了未来的大宋皇帝了。
赵孝骞含笑分别托起众人的胳膊,认真地道:“今日谋事之谊,他日我必不负诸公,此后社稷共治之,荣华共许之。”
…………
第二天下午,赵孝骞才睡醒。
做事归做事,但也要保证自己的睡眠时间,赵孝骞还只是个两百多月的宝宝,身体还在发育,更不能亏待自己。
睡醒穿戴洗漱后,赵孝骞简单用了膳,便吩咐陈守备车,去延福宫。
延福宫,福宁殿。
昔日官家的寝宫,如今已空无一人,宫殿外的空地上,百余僧道各自搭起法坛,众人盘腿喃喃念着经文。
按规矩,大行皇帝崩后,僧道要做七七四十九日的道场法事,哪怕赵佶登基,宫里的法事也不能中断。
推开福宁殿的门,看着眼前一幕幕熟悉的摆设,赵孝骞的心情莫名又沉重起来。
这扇门推开,无疑打开了回忆的阀门,昔日与赵煦在这座大殿里相处的画面,一幅幅从脑海里闪过。
斯人已逝,只道惘然。
赵煦驾崩后,福宁殿再无人居住过,即将登基的赵佶想必更不可能把这座大殿当寝宫,而宫人都是势利且有眼色的,未来的官家不待见的地方,他们根本连打扫都懒得打扫了。
奇怪的是,赵孝骞推门进来后,却觉得大殿仍然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如同被重新装潢修缮过一样。
殿内的椅子,桌案,瓷瓶,书籍,软榻等等,全都是刚被擦拭过的,新得可以现在拎包入住。
赵孝骞站在殿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殿北侧的屏风后闪过一道身影,郑春和佝偻着腰,蹒跚走了出来。
见到赵孝骞的刹那,郑春和双眼顿时泛红,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赵孝骞黯然叹了口气,果然是他,也只有他了。
“殿下……”郑春和哽咽开口。
赵孝骞叹道:“郑内侍,官家已逝,你也该向前看了。”
郑春和垂头任泪长流:“奴婢不过是低贱之人,无人在意的,倒是殿下,今日为何来此?”
赵孝骞黯然道:“我……其实也在向前看,不过今日突然思念一位故人,所以我来了。”
(本章完)